襄水原的對峙,如同兩座沉默的火山,積蓄着毀滅的能量。
北岸,顧風的八萬鋼鐵雄師,如同冰冷的金屬雕塑群,紋絲不動,隻有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,肅殺之氣凝成實質的寒流,不斷沖刷着南岸荊州聯軍的神經。
南岸,二十萬人馬依托連綿的營寨、挖掘的壕溝、豎起的鹿角,勉強構築起一道看似厚實的防線。
空氣中彌漫着汗臭、牲口氣味和一種名為“絕望”的壓抑。
荊州聯軍的帥帳内,氣氛凝重得能滴出水來。
連續數日,顧風麾下那支沉默得可怕的鐵甲騎(鐵浮屠)如同黑色的幽靈,在陣前反複遊弋、試探。
每一次看似随意的沖鋒,都精準地撕開荊州軍某個看似薄弱的點,如同冰冷的解剖刀劃過皮膚,雖不緻命,卻帶來刺骨的寒意和巨大的傷亡。
荊州軍倉促組織的防禦,在對方絕對的力量、防禦和默契面前,脆弱得如同紙糊。将領們焦頭爛額,疲于奔命,士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滑落深淵。
“不能這樣下去了!”崔家家主崔琰一拳砸在案幾上,茶盞跳起老高,
“顧風小兒這是在鈍刀子割肉!再耗下去,不等他進攻,我們自己就先垮了!”
“是啊,呂公!必須得想辦法!”魯家家主魯直臉色慘白,“軍中已有流言,說…說顧風是魔神降世,我們…我們打不赢的…”
恐慌如同瘟疫在帥帳内蔓延。呂伯淵坐在主位,臉色灰敗,眼窩深陷,短短幾日仿佛老了十歲。
材王覆滅的陰影尚未散去,眼前這令人窒息的僵持更像是一場緩慢的淩遲。
他傾盡家财拉起的這二十萬大軍,在顧風那支鋼鐵怪物面前,竟顯得如此可笑而無力。
就在這時,一個低沉而沙啞的聲音響起,帶着一種奇異的鎮定力量,壓下了帳内的嘈雜:
“慌什麼?”
衆人循聲望去。
隻見角落的陰影裡,一位須發皆白、身形佝偻的老者緩緩站起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