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李家以雷霆之怒拒絕這無恥要求時,商玉心中最後一絲猶疑也化作了笃定的惡意:“果然!若非心虛,為何不敢自證清白?李家,從根子上就爛透了!”
他仿佛找到了自己所有挫敗感和嫉妒的完美出口,将李清鸾乃至整個李家釘在了恥辱柱上。
婚約破裂後的第三日,一個陰沉的早晨,豐州城如同被投入了一顆點燃的毒氣彈。
一份名為《一親芳澤榜》的匿名手書,如同最肮髒的瘟疫,毫無征兆地爆發了!上面用極其猥亵的筆觸,羅列了足足二十三位據說曾與李清鸾“有染”的男子姓名!
名單之詳盡、涉及面之廣,令人瞠目結舌:豐州才子、富商纨绔,甚至還有幾位在本地駐軍中頗有名望的年輕将官!
這份散發着惡臭的榜單,一夜之間被抄錄了數百份,如同長了翅膀的毒蟲,飛遍了豐州的大街小巷、酒樓茶肆、甚至寺廟道觀。
榜上之人無不驚怒交加,矢口否認,但他們的辯解在滔天的流言面前,顯得如此蒼白無力。
流言,在不良人精心策劃的推波助瀾下,迅速變異、升級、膨脹,擁有了猙獰的生命力:
“我親眼所見!月圓之夜,清鸾小姐在城西望月亭,與一男子”
“嘿,李府後花園假山下有暗道!專供那些‘入幕之賓’進出!”
“最新消息!李清鸾已有三月身孕!被李餘那老匹夫鎖在後園小樓裡呢!可憐那琴師師父,怕是頂了缸”
不良人,這些顧風最陰險的爪牙,完美地融入了豐州城的每一個角落。
他們是茶樓裡唾沫橫飛、将謠言編成香豔戲文的說書人;
是酒肆裡推杯換盞間“無意”透露秘聞的商人;
是街頭巷尾搖着鈴铛、以“因果報應”為名散播李家“行為”的遊方僧道。
他們更如同精準投放的毒蠱,找到那些與李家有過節、或心懷嫉妒的小人,将精心炮制的謠言“種子”悄悄塞進他們手裡。
這些人,立刻成了謠言最狂熱、最“自願”的傳播者和再創作者。
《一親芳澤榜》中最緻命的一刀,刺向了李清鸾的琴藝師父——那位年近五旬、在豐州德高望重的清癯老者。
流言繪聲繪色地描述着師徒之間“不倫”的私會,編造出令人作嘔的親密場景和不堪入耳的對話細節。
這位一生清譽重于性命的老先生,在如影随形的指指點點和惡毒揣測中,精神徹底崩潰了。
三日後,他被發現懸梁自盡于自己清貧的琴室之中,桌上留有一封以指血書寫的絕筆,字字泣血,力證自身與愛徒李清鸾的清白!
然而,這用生命發出的呐喊,在早已被毒化的豐州輿論場中,激起的不是反思,而是更惡毒的狂歡!
“看!畏罪自殺了!”
“血書?哼,不過是欲蓋彌彰!定是事情敗露,無顔苟活!”
“可憐?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!若非真有其事,何至于此?那李清鸾,就是禍水!”
老先生的死,非但沒有洗刷污名,反而被扭曲成了“奸情敗露後的絕望自戕”,成了坐實李清鸾“淫行”最“有力”的“證據”!
他的血,成了潑向李清鸾和李家身上,那永遠無法洗刷的、最肮髒的一盆污水!
豐州城,在顧風精心編織的謊言羅網中,在不良人陰險的煽風點火下,徹底淪陷為一個巨大的、吞噬清白的刑場。
李清鸾這個名字,連同她曾經的光華,正被這無邊的惡意一寸寸淩遲、撕碎,化為齑粉。
而李家的百年基業,也在這滔天的污濁中,發出令人心悸的、即将徹底崩毀的呻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