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風嗚咽,穿過崎岖狹窄的谷道,卷起塵土,也卷動着囚車裡絕望的氣息。
押運的隊伍在暮色中紮營,沉重的囚車如同鋼鐵的棺椁,鎖鍊在颠簸中發出的每一次摩擦聲,都像在啃噬着裡面人的神經。
葉家族老蜷縮着,眼神空洞,仿佛靈魂早已被抽離;年幼的孩子在壓抑的啜泣中昏睡,臉上還挂着淚痕。
另一輛囚車裡,雲南氣息奄奄,每一次呼吸都帶着破風箱般的嘶鳴;雲舒則安靜得可怕,毀容的臉龐隐在陰影中,隻有偶爾微微顫抖的手指,證明她還活着。
恐懼與絕望,是這夜色裡唯一濃郁的滋味。
子夜,萬籁俱寂,唯有篝火噼啪作響。秦紅玉獨自站在營地邊緣的溪流旁,冰冷的溪水映着慘淡的月光,也映着她緊鎖的眉頭和眼中翻湧的驚濤駭浪。
軍令如山,秦家滿門的安危,如同巨石壓在心頭;可葉凡那雙充滿痛苦和希冀的眼睛,家人囚車中無聲的悲鳴,又像滾燙的烙鐵灼燒着她的靈魂。
“紅玉…”
一聲壓抑到極緻的輕喚,如同夜風拂過草葉。
葉凡的身影從一塊嶙峋的山石後悄然顯現,月光勾勒出他憔悴不堪的輪廓,眼中布滿血絲。
秦紅玉猛地轉身,眼中瞬間迸發的驚喜被更深的憂慮狠狠壓下,她幾乎是撲過去,聲音壓得極低,帶着驚悸:
“你瘋了嗎?!這裡遍布眼線,宇文空的人,甚至…可能有更可怕的存在盯着!”
她的手冰涼,緊緊抓住葉凡的手臂,仿佛想将他按回安全的黑暗。
葉凡反手握住她的手,那雙手同樣冰冷,卻在劇烈顫抖。他的聲音像是從破碎的胸腔裡擠出來,帶着泣血的哽咽:
“我…必須來…紅玉,他們…他們是無辜的啊!”
他猛地指向囚車的方向,指尖都在發顫,“商家…隻因我一人之過,便要誅連九族!這是何等的酷刑,何等的…不公!”
淚水終于沖破了他強裝的鎮定,滾燙地砸在兩人交握的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