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穿着一件半舊的青色棉袍,花白的頭發淩亂,臉上刻滿了深深的疲憊和一種近乎枯槁的死寂。
聽到聲音,他緩緩擡起頭。
那雙曾經叱咤風雲、令北狄膽寒的虎目,此刻渾濁而冰冷。
裡面沒有了往昔對幺女的寵溺,沒有了擔憂,甚至沒有憤怒。
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、令人心寒的漠然。
他看着跪倒在面前、形容狼狽、淚流滿面的秦紅玉,眼神像是在看一件陌生、且帶來無窮麻煩的物品。
秦紅玉被他這眼神刺得心髒驟縮,仿佛被冰錐貫穿。
她膝行幾步,死死抱住秦陽冰冷僵硬的小腿,泣不成聲:“爹!女兒錯了!女兒真的知道錯了!是女兒鬼迷心竅!是女兒害了您!害了秦家!您打我!罵我!殺了我也行!求您…求您原諒女兒這一次吧爹——!”
她的哭求撕心裂肺,充滿了絕望的忏悔。
然而,秦陽的身體紋絲不動。
他隻是那樣冰冷地、居高臨下地看着她,如同看着一場早已預見的鬧劇。
時間仿佛凝固了許久。
最終,秦陽枯枝般的手,極其緩慢卻異常堅定地,一根一根地掰開了秦紅玉緊抓着他衣袍的手指。
沒有斥責,沒有歎息。
他甚至沒有再看她一眼。
仿佛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