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周皇宮
新年的餘韻尚未散盡,京都卻已提前墜入嚴冬最刺骨的冰窖。
厚重的城門早已落鎖,鐵浮屠冰冷的甲胄在城牆與街巷間反射着森然寒光,不良人如同無聲的鬼影,穿梭于坊市高門,每一道投在窗棂上的黑影都讓門内的人心驚肉跳。
金銮殿,帝國的權力心髒,此刻卻彌漫着一股濃重得化不開的、如同實質般的恐懼。
朝臣們身着莊重的朝服,魚貫而入。
他們的步伐沉重而僵硬,臉色慘白如紙,不少人身體難以抑制地微微顫抖,寬大的袍袖下,緊握的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也渾然不覺。
眼神躲閃、遊移,竭力避免與同僚對視,更不敢望向那高高在上的禦座。
每個人心中都隻有一個念頭:逍遙王顧逸凡,那個在诏獄裡被不良人日夜拷打的王爺,他開口了嗎?他…說了誰的名字?
逃?城門緊閉,插翅難飛。
告假?在這風聲鶴唳之時,任何異動都無異于自承其罪,隻會讓屠刀更快落下。
他們像一群被驅趕入屠宰場的羔羊,明知前方是地獄,卻不得不一步步踏入。
然而,今日的金銮殿,氣氛異乎尋常。
殿門兩側,是兩排身披玄黑重甲、隻露出一雙雙冰冷無情的眼睛的鐵浮屠武士。
他們并未在腰間懸挂制式佩刀,而是每人雙持一把斬馬刀,斬馬刀發出深深寒光,讓人不寒而栗。
他們如同來自幽冥的鐵鑄雕像,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死亡氣息。
更令人膽寒的是,大殿的陰影角落、蟠龍金柱之後,影影綽綽地伫立着大量臉覆無面獠牙面具的不良人,他們的存在感如同無形的毒蛇,纏繞在每個人的脖頸上。
當最後一名官員幾乎是挪進大殿,沉重的、包着銅釘的殿門在所有人身後“轟隆”一聲,被兩名鐵浮屠武士緩緩—
推上、落闩!
那沉悶的巨響,如同喪鐘敲響在每個人的心頭,徹底斷絕了最後一絲虛幻的僥幸。
絕望的窒息感瞬間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嚨,殿内死寂一片,連最粗重的呼吸聲都消失了。
禦座之上,顧風的身影籠罩在冕旒的陰影下,看不清表情。
他并未如常般宣布“有事啟奏”,隻是用一種平靜到令人骨髓發寒的目光,緩緩掃視着下方如同驚弓之鳥的群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