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國最南端的鎮南州,濕熱的空氣仿佛凝固的油脂,黏膩地貼在每一個毛孔上。
一支龐大的軍隊,如同蜿蜒的鋼鐵巨蟒,沉默地行進在泥濘的官道上。
軍容雖顯疲憊,衣甲染滿南疆的瘴氣與塵埃,但行列依舊森嚴,旌旗獵獵。
那高擎的“鎮南”軍旗,在午後酷烈的陽光下,紅得刺眼,如同凝固的血。
隊伍最前方,鎮南王顧長生端坐于一匹神駿的烏骓馬上。
這位先帝仁帝的親弟弟,當今皇帝的叔父,面容如同南疆風化的磐石,刻滿了風霜與堅毅。
一雙鷹隼般的眼眸,銳利地掃視着前方漸次熟悉的故土輪廓,眼底深處卻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。
五年了。
五年南征,深入武蠻瘴疠之地,與那些神出鬼沒的蠻族周旋,終于踏平了最後的反抗堡壘。
代價是巨大的,但他終究将帝國的鷹旗插上了那片蠻荒的盡頭。
在他身側,兩騎并行。
長女顧若初,一身赤色輕甲,腰懸長劍,英姿飒爽,眉宇間帶着凱旋的飛揚神采。
次女顧璃則一身素色軟甲,氣質清冷如月。
“父王!快看!鎮南州府!終于回家了!”
顧若初興奮地指着遠處隐約可見的城郭輪廓,聲音清脆悅耳,
“這次蕩平武蠻,我們可是啃下了最硬的骨頭!太後娘娘想必已在京都翹首以盼,等着給我們論功行賞呢!”
“清雪姐姐和甯妃娘娘肯定也等急了,不知道她們在宮裡有沒有想我們?”
顧璃聞言,清冷的臉上也難得露出一絲懷念的笑意:
“是啊,五年了。清雪姐姐最是溫柔體貼,每次我們去宮裡,她總有新奇的點心和故事。”
“甯妃姐姐雖然性子清高些,但那次宮宴後,她私下裡教我們梳妝打扮,還笑說我們姐妹是她的‘小尾巴’呢。”
她頓了頓,目光投向更北的方向,帶着一絲憂色,
“隻是離家五載,音訊難通,不知京都如今是何光景?堂兄他獨自面對那些盤踞朝堂的權臣,可還安好?丞相田維那老狐狸,沒欺負他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