鐵蹄踏碎了荊州邊境的甯靜。
鎮南王顧長生,先帝胞弟,當世名帥,統率着二十萬身經百戰的南境精銳,浩蕩北進。
旌旗獵獵,甲胄如雲,大軍過處,煙塵蔽日。
顧長生端坐于通體烏黑的戰馬上,目光如鷹隼般掃視着前方開闊的平原。
他戎馬半生,平叛無數,麾下皆是百戰之兵,此次奉“靖難”之名揮師北上。
初入荊州地界,一切都顯得過于平靜,平靜得讓他這位老帥心中隐隐掠過一絲不安。
“父親,看!”女兒顧若初清脆的聲音帶着驚異,打斷了顧長生的沉思。
順着她馬鞭所指的方向望去,一座奇異的堡壘(棱堡)突兀地矗立在通往腹地的必經之路上。
它絕非顧長生見過的任何一座城池。
青灰色的巨石壘砌出尖銳的棱角,整個堡壘呈現一種怪誕的星芒形狀,幾座凸出的三角棱台如同猙獰的獸角,彼此交錯,将堡壘主體嚴密地拱衛其中。
午後的陽光斜照在那些棱角分明的壁壘上,投下銳利而扭曲的陰影,冰冷的石面上隐約可見黑洞洞的射擊孔,密密麻麻,毫無死角。
“本王征戰半生,從未見過這種鬼東西?”顧長生濃眉緊鎖,銳利的目光在那些交錯的角度間反複逡巡。
他試圖尋找一個傳統的薄弱點——城門、角樓、護城河銜接處——但很快發現徒勞無功。
這堡壘的設計仿佛一個蜷縮的刺猬,無論從哪個方向進攻,都必然暴露在至少兩面、甚至三面的火力打擊之下。
一種久違的、面對未知強敵的凝重感,悄然攀上他的心頭。
身側另一位女兒顧璃也策馬靠近,俏臉上同樣布滿驚疑:
“堂兄顧風他何時竟有了這等本事?我們在京都時,隻道他是權臣手中一個唯唯諾諾的傀儡”
她的話沒說完,但潛台詞清晰無比,那個印象中蒼白、怯懦的年輕皇帝,與眼前這超越時代、散發着緻命氣息的防禦工事,實在無法聯系在一起。
顧長生的指節捏得發白,作為統帥,他不能僅憑外觀就裹足不前。“傳令!”
他聲音沉凝,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,
“前軍列陣!弓弩手掩護,步卒準備攻城器械!試探虛實!”
震天的戰鼓擂響,令旗揮動。
訓練有素的鎮南軍迅速展開隊形,巨大的沖車、雲梯在士兵的号子聲中緩緩推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