旁觀
不管怎麼說,這也是個死馬當活馬醫的法子,夜明珠徐府裡倒是也有,程容珈去取的時候還遇到了許久不見的宋婉。
隻不過她正在與管事婆子吵得面紅耳赤,聽說她執掌了對牌後,馬上就發了些賞錢下去,的确拉攏了一些人心。
但人心不足蛇吞象,沒幾日徐家捉襟見肘的處境就暴露無遺了,為了立威,她又開始查賬,可是徐家早年被于夫人和二房管着,早就是一堆爛賬。
現在又舊事重提,那些吃進去好處的下人惡仆豈會再吐出來?這幾日送來的飯菜一日比一日差,看來是後院這群人怨氣不小。
“不是我說,表姑娘也别拿我們撒氣,這府裡的采買一貫如此,您每日又要吃好的吃肉的,又要有牌面做得好看,就這點錢哪兒能辦成事?”
采買處的張婆子正大倒苦水,程容珈是知道她的,又是一個仗着是于夫人的陪房在府裡撈油水的,當初連自己都敢給臉色,更别說宋婉這一個外人了。
“昨日五十兩銀子批下來,你就買了兩袋米面就說沒錢了?我們姑娘隻是來幫你家做事,半點好處撈不着也就算了,還要受你這老虔婆的氣——”
果然的,兩人越吵越兇,宋婉那個伶牙俐齒的丫鬟甚至氣得和張婆子的女兒大打出手,互扯頭花
“誰讓她上趕着來管家了?我們徐府自有少夫人管家,她一個未嫁女不明不白的狗拿耗子多管閑事!”
“就是,就她那樣的,連少夫人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,也怪不得郎君看不上她,還肖想着爬床做妾,做夢去吧!”
有人叉腰罵道,都是些粗野仆婦,别的或許不擅長,罵街編排可是一把好手。
這一地雞毛的場面看得春濃大為暢快,湊到程容珈耳邊樂得合不攏嘴,“當初郎君把管家權給這女人我還為您不服,現在看來還是郎君有先見之明。
她們是惡人自有惡人磨,咱們就在一旁看狗咬狗!”
的确,程容珈看那宋婉形容憔悴,眼下烏青,因為要早起安排府裡一大家子的吃食,白日裡大小事情不斷,人是一刻也不得歇的。
她頭上繁瑣的發髻也不見了,妝面也草草敷了點胭脂了事,哪裡還有第一次被徐鎮帶回來時那溫婉光鮮的樣子。
看到這,程容珈不由得默默藏好了剛染好蔻丹的指尖,輕咳了聲打斷這雞飛狗跳的一幕。
看到她來了,方才正亂哄哄吵作一團的衆人才分到兩邊。
“少夫人,您可算是來主持公道了,不是我們不服管教,但您開明,咱們都願意聽您的,至于别的人,休想拿了雞毛當令箭!”
張婆子猶自在氣頭上,一張肥臉又紅又紫,嘴上叭叭說個不停,好像巴不得用最刻薄的語言去貶低宋婉。
“咱們徐家在上京也是有頭臉的人家,哪裡是那些鄉下進城,眼皮子短淺的阿貓阿狗能管得明白的!”
她瞥向宋婉,像是在看什麼瘟神一樣,而在不久前,這些人還因為程容珈沒帶嫁妝,上趕着去巴結這個可能帶來大量财富的新姨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