探望
“阿娘，隻有一炷香的時間，我就長話短說了。”
程容珈讓春濃把帶來的小包袱裡禦寒的被子衣物都先拿出來，她則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折子，開始一一向母親求證。
“那日的确是李姨娘先挑釁于你的是嗎？還有最近你有沒有發生什麼不尋常的事情？你和府中的其他姨娘交惡了嗎——”
她一個一個問題問着，明日就要堂審宣判了，如果她拿不出證據為母親辯駁的話，殺人的罪名就要定下了。
楊氏也冷靜下來細細回憶着，其實這段時間她一直覺得有點精神恍惚，胸口總像是憋着一口悶氣一樣。
一開始她以為是那日和程肅争吵導緻的，所以都隻待在小佛堂念經靜心。
直到那日李氏無緣無故找上門來，還要糟蹋女兒的院子，她壓抑在心中的情緒突然就全都爆發了出來。
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捅傷李氏的，等她回過神來時，李氏就已經倒在血泊中了。
這些看起來都合情合理，程容珈一時也找不出其中的不妥之處，這看起來就像是母親被欺人太甚的李姨娘惹毛了，失手将她殺死。
眼看時間馬上就要到了，程容珈又囑咐母親一口咬定自己并非有意殺人，當時是兩人起了争執，她不小心失手的。
“我出嫁前，李姨娘還沒有這麼大的膽子，敢明目張膽找上門來挑釁您，更别說逼您交出管家之權。
難道這段時日她因為程清菱的緣故，已經無法無天到這個地步了嗎？”
到最後，程容珈唯一能夠覺得蹊跷的也就是這裡了。
楊氏也搖搖頭，“她雖嚣張跋扈，但平日也并不敢來松鶴堂放肆，那日也是第一次，她好像底氣很足似的，一開口就口無遮攔。”
想到這裡，楊氏自己也皺了皺眉，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，補充道：“之前你父親壽宴時，各家各府都送了價值不菲的禮物。
這些東西你父親竟然沒讓我清點記賬，而是交給了李姨娘和她娘家兄弟來打理，那段日子庫房裡整日忙碌不停，我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。”
她想了想，笃定道：“好像就是自從那時候起，李氏就變得越發肆無忌憚了，開始連你父親的話也敢頂撞了。”
壽宴收的禮？
程容珈隐隐意識到什麼，李姨娘在程家得臉後，也在府裡培養自己的勢力，她那個娘家堂兄就做着程家的管事，和她一樣的乖張跋扈。
“時辰到了。”
不等程容珈再細問，看守的衙役就用木棍敲了敲牢房的栅欄，提醒她不能再待下去了。
“容珈，我隐隐覺得此事兇險，你若是察覺到不對，就不要再以身涉險了，阿娘這輩子也就這樣了，而你不同，你不要卷入這些事情中來——”
楊氏站起來依依不舍的拉着女兒的手，她也是直到今日才醒悟，自己在這上京，能夠依靠，最為在乎的，也就是自己的這個骨肉了。
她不怕死，也不怕流放，唯獨怕自己成為女兒的拖累。
“阿娘放心好了，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，如阿娘一樣，我在這世間也唯有你一個在乎的人了，所以你一定不要自暴自棄，留下我孤零零的一個人！”
程容珈堅定說着，終于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