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婉
是沐浴出來的程容珈坐在了小幾的對面,正擡手從侍女的托盤裡把碗碟擺出來。
剛剛洗浴過的她身上都帶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濕潤暖香,因隻是兩人在屋裡,烏黑如雲的長發便隻是随意用簪子挽了個髻,兩鬓垂下遮蓋住她的耳垂,顯得分外溫婉。
“這雨看樣子還要下上幾日,你在行宮當差雖重要,身體也是馬虎不得,幾件厚衣裳我都收在箱籠裡了——”
她一邊布菜,一邊絮絮說着,徐鎮拿着邸報盤坐,她事無巨細地吩咐着自己的飲食起居,倒真像是老夫老妻了一般。
徐鎮一看,她放在面前的都是自己愛吃的,也不知道她堂堂一個伯府的嫡女大小姐,對自己這樣的寒門丈夫,哪裡來的這些巧思。
“西山行宮是皇家禦園,風景如畫,蓄養着各種珍奇,這次還有各方使團來朝,聖上特設通宵達旦的宴飲遊樂,倒是熱鬧得很。”
徐鎮拿過自己的碗筷開始吃飯,一邊像是不經意地問着:“你呆在家裡若是無聊,可也想出去遊玩?”
程容珈一怔,剛才徐鎮還沒這想法呢,怎麼突然又想帶上自己了。
但是風景如畫的西山行宮嘛,程容珈上輩子就已經去過了。
那裡的确是天家巍峨,壯麗河山,但是她卻沒有留下什麼好的記憶。
那時候她才剛剛嫁給宣王,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,他們一齊策馬出遊,一齊月下品酒,那真是她人生中短暫快樂的時光,讓她都短暫忘記了自己的身份。
祁奕雖是皇子貴胄,卻執她的手承諾,此生隻會鐘愛她一人。
這些話,這些事,在後來她和祁奕鬧翻後,在宣王府後宅度過那些孤獨的日子裡,猶如利刃彎刀,顯得分外諷刺。
所以哪怕再熱鬧的場合,她也不想去。
“母親這次受驚不小,我想明日去幫她安置新宅,陪着她住幾日,家中的事情也不能丢下,西山獵場我就不去了。”
程容珈不動聲色地說着,就好像是真的不感興趣一樣。
聽到這話徐鎮也沒有強求,點了點頭繼續用飯。
其實他也隻是随口一提,他也不想程容珈去西山,這次的事情宣王牽涉其中,程容珈竟然有膽子到他府上去談判。
一想到兩人已經單獨見面過了,徐鎮胸口的那團火就需要他用盡全力去壓制,如果不是害怕吓着她,他絕對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。
所以他不想再看到這兩個人相遇了,哪怕隻是在獵場這樣偶然的場合。
這頓飯是王姑姑特意吩咐小廚房做的,桌上其實還有一壺暖身的酒,因為徐鎮明日天不亮就要出發,便沒有飲用。
但是内室的燈影卻是晃了大半夜都沒歇,垂着重重幔帳的撥步床内更是香暖春濃,真正的小别勝新婚。
雖已兩世,程容珈在這種床帏之事上還是有些少女的羞怯,那盞放在梳妝台上的銀鋐燈在紗帳裡透出了一點光亮。
偏偏徐鎮又愛捉弄她,想要看她的樣子,程容珈偏不許,有些孩子氣地攀着徐鎮有力的肩膀,躲避着他盯自己直勾勾的眼神。
但是到後來手腳發軟,也顧不得其他了,倒在錦繡堆裡任由他予取予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