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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說吧,我要知道真正的理由。”
謝舜華漠然地盯着她,薛皇後忽然釋懷地笑起來,“都說你聰明,從前我不服氣,如今看來,确實比我那兒子要強上百倍。”
薛芳英坐下來,是要長談的架勢。
“你的母親是我此生最恨的人,你不是好奇她是一個怎樣的人嗎?我告訴你,她是一個卑劣無恥的小人。
“她叫葉潇潇,她的兄長是鎮國将軍葉憑欄。官家從汴州南遷至臨安定都,葉憑欄與他一起建立了南朝,她愛慕官家,于是倚仗着兄長的軍功進宮,逼着官家娶她。
“大局未穩,官家不得不貶妻為妾,讓我,與我的孩子,一輩子都要低你們母女一頭。
“她奪了我的位置,若肯安分做這個皇後也就罷了。偏偏她永不知足,她不但要名分,還要官家的心,為了争寵,出噱頭,鼓着官家禦駕親征。
“她赢了北齊幾次後貪功冒進,但北齊人豈是吃素的,聊城一役中,她戰死沙場,屍骨散落大漠,至今無人收殓,也算是報應不爽了。”
“你說謊,我阿娘怎麼會是這樣的人。”
謝舜華不信。
薛芳英笑一聲,将一卷卷軸扔到謝舜華跟前。
“不信是嗎?這是當年戰役随軍史官的記錄,她貪功冒進,緻使後背城池空虛無人看守,葉憑欄為守将,被俘後降了北齊,若非我父兄拼死守城,北齊馬蹄早就踏平南朝了。
“謝舜華,你問我憑什麼,你說,這難道不是你舅舅欠下的債?不是你母親欠下的債,你不該還嗎?!”
謝舜華漠然聽完,良久未語。
她不知道薛芳英這番話中到底真假幾何,但她已經确定了一件事。
不管她要嫁給誰,她都不會嫁給蕭飛燼了。
母親身亡大漠,屍骨無人收殓,當年真相為何,她身為人女,總不能棄之不顧。
她搖搖頭笑起來。
也不知道為什麼,每當她以為,日子馬上就要好起來了的時候,上天總是會給她當頭一棒,告訴她全是奢望。
也許流言是對的,她确實不詳,連帶着蕭飛燼這樣順風順水的人,也跟着她倒黴。
薛芳英話已說完,起身準備離開。
“北齊迎親的使團什麼時候到?”
謝舜華忽然在她身後發問。
“昨日已至,十日後接你還朝。這十日,你大可好好再看看南朝,同蕭飛燼好好道别。”
薛芳英此時慷慨地表示了善解人意。
謝舜華扯動嘴角,“後日就啟程吧。我的婚期不用告訴他。”
“連最後一面都不見了嗎?”
謝舜華擡眼看薛芳英,隻覺她可笑之極,逼着她出塞和親的人是她,此時流露出近乎荒唐的憐憫的也是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