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(第2頁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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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紫宸殿這邊晚點還得再巡視一次,這會兒看與不看,沒甚麼分别。咱去教坊司瞧瞧罷,新來了個琵琶女,那小手,那身段——”

蕭飛燼并不理會他的撺掇,巡視完殿内,轉身出殿,欲去上林苑再察看一番。

秦觀殊追在他身後,試圖說服他,“瞧你,這麼認真做什麼?誰不知道我們武将就是個吉利的擺設。官家親臨,宮宴上能有什麼事啊,你太較真,到時開罪哪位貴人都不知曉——”

宮宴上能有什麼事。

心裡像是有個塵封已久的角落被撬開了來,蕭飛燼淡淡說:“那年宮宴,我拴在瓊林苑外的馬被人剖了。”

“什麼?誰敢剖你神武将軍的馬?墳頭草都能摟來喂兔子了吧。”

秦觀殊是賢良侯最不成器的小兒子,二十三歲以前都被養在外祖家中,他并不知道蕭飛燼舊事。

他在殿前司無非是挂個閑職,日常點個卯應付應付。

蕭飛燼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,有時還會順手幫他遮掩一番行迹,免得他在老爹那兒過不去。

故而秦觀殊十分願意親近蕭飛燼,他認為蕭飛燼與那些直脾氣的武将不同,十分懂得人情世故。

秦觀殊雖說纨绔,但眼明心亮,他很清楚,南朝武将不是隻會打仗就夠了的,隻有像蕭飛燼這樣左右逢源的,才能要來錢糧,支撐起一場大戰的消耗。

南朝武将不易,能出征,還能打勝仗的,更是鳳毛麟角。

雖說蕭飛燼在京中收斂了棱角,但秦觀殊非常敏銳地察覺到,他與他們這些紙上談兵的纨绔不同。

畢竟他是真的上過戰場,殺過人的。

誰敢剖了他的馬。

秦觀殊實在好奇。

那個名字在蕭飛燼心裡轉了又轉,最後他垂下眼眸,“不記得了。”

為防止秦觀殊追問下去,他随口問道:“官家下首的位置是給誰留的?”

南朝禮制森嚴,照官階與男女列席兩側,中央設有十二折象牙屏風,用以隔開視線。

官家坐于上首,中宮居左側,貴妃居右側,後妃帝姬與皇子照品階依次排下。

但官家下首還留有一處空位,超然于帝姬皇子之上。

“那個啊。

“留給北齊人的。”

秦觀殊沒注意到,蕭飛燼瞳孔猛然縮緊,“北齊——”

“北齊從前是與我朝有些摩擦,但近來那邊不是換了個皇帝麼,就是舜華帝姬所嫁的六皇子。

“六皇子登基,帝姬自然水漲船高,也要封後。這對兩國邦交都是頂頂好的大事。

“我朝官家聖誕,北齊陛下作為女婿,自然要遣送使者來送禮的——”

“你方才說要去看什麼?”蕭飛燼聽不下去了,突然打斷。

“哦,你肯跟我去看那個就對了。”

談及姑娘,秦觀殊立馬将北齊抛到腦後,“那姑娘的一首曲子啊,啧,我瞧着,三殿下都聽癡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