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語氣算不得太好,但卻是實在地關心他。
傅翎擡眼,眼底神色有些複雜,心底淌着脈脈溫流。
2
“吱呀”一聲,空殿的殿門被人從裡推開,蕭飛燼失魂落魄地走了出來。
他擡頭,勉強沖着青衡道:“你們主子傷得不深,回去之後再召太醫來瞧瞧,精心養着就好。”
青衡觀他神色,顯然不妙,她有些擔心,難道帝姬與他談得不順利嗎。
“侯爺,我派人送您回去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
蕭飛燼雖走得緩慢艱難,卻并未停下,迎着凄風冷月,身影顯得有些蕭索悲涼。
青衡推門進去,見謝舜華還望着他離去的方向,低低地歎息一聲,“罷了。讓他想一想吧。”
青衡知趣地不再問,将謝舜華扶着站起,“帝姬,我們回去吧。轎辇已在外侯着了。”
“不忙。”謝舜華回過神來,低聲在青衡耳畔吩咐幾句,“去吧,動作要快。”
“是。”
夜,宣德侯府。
蕭飛燼到府就歇下了,連祖母也未去拜見,隻推說太累。
他的内心并不平靜。
事實上,他眼前全是那一個人的眼睛。
她沒有看他,瞧着别處。
她的聲音沒有起伏,很難讓人窺見她的心緒。
她說,“我知道你想聽什麼。但我不能騙你。
“我當年決意和親,并不知此生能否再回來,我命途多舛,也許客死他鄉,你還有大好的人生要去過。那時,我多一分情,就是多害你一分。
“如果我此生再也不能歸來,那最後一面,見與不見也沒甚麼分别,苦衷說與不說也不重要。你愈是怨怪我,就愈是能早日放開。”
她低垂着頭,不知究竟是不忍看他,還是不願讓他看清她眼底的波瀾。
“不管我因何故選擇和親,終究是背棄了你我的約定。我無意狡辯。你可以恨我。”
年華倏忽過去,她不似從前那般清癯精瘦,姿态松弛了很多,說話不緊不慢,笑語款款,不再時時刻刻緊繃脊梁,有與人豁出命去的狠勁與棱角。
她以前漫山遍野地瘋跑,肌膚粗粝,冬天凍得雙頰通紅,老嬷嬷夜裡總要給她塗上一層厚厚的玉露香膏,一邊塗一邊埋怨她:“跟着男兒家的到處跑,腳都跑大了,手上還一層一層的厚繭,哪裡有個帝姬樣。”
謝舜華從來不以為然,“手上的繭不厚,挽弓會痛的。腳不大,我怎麼跑得快呢。”
而如今她肌膚嬌妍,雙手纖纖,細嫩光滑,已是一位養尊處優慣了的深閨婦人。
蕭飛燼敏銳地察覺到這些細微處的變化,心頭鈍痛不已。
他對她感到既熟悉,又陌生。
他記得自己這樣回答:“謝舜華,你看輕了我。你和親如何,客死異鄉又如何,我都不怕。你若走,我随你走。你和親,我随你和親,哪怕死在異鄉,我的墓也隻距你三步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