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行到謝舜華跟前,問,“滿意了?”
他身姿優雅挺拔,與尋常無異,隻是此刻發濕衣濕,顯得他莫名滑稽。
謝舜華見他左臉上一圈血絲,顯然是被蟹鉗夾出來的。
她忍俊不禁,氣也消了大半,“勉強。”
“那麼,生意也可以談了?”他坐下來。
“你的條件,我隻能盡力一試。畢竟南朝尚輪不上我當家做主。最後能否開放互市,還得看父皇心意。”
“你的能力,我是很清楚的。隻要你想做的事,就都能夠做成。盡力于旁人是實話,于你就是托詞了。”
謝舜華淡淡一笑,“屆時若不成,你可不要失望。”
“銀貨兩訖,天經地義。你若給不起價錢,便随我回北齊。以身抵債。”
他語氣一本正經,倒消解不少旖旎風月之感。
“癡心妄想。”
蕭飛燼不知何時橫亘在兩人中間,眼神鋒利,寸步不讓。
褚紹瀾全然不管他,一眼不錯地隻盯着謝舜華,“那位薛相,倒是有個好兒子。”
謝舜華稍一盤旋心思,覺得事有可為,“你若為我鋪好前局,我自不會讓你失望。”
褚紹瀾退一步,微笑,眼中是勢在必得,“那麼舜華,我等你的好消息?”
他們兩人打着啞謎,就這麼輕巧地将事談完了,饒是蕭飛燼從頭到尾都在,也不免聽得雲裡霧裡。
他們當中有一種針紮不進,水潑不進的默契。
蕭飛燼後知後覺想起,他們曾是十年夫妻。
他心裡陡然升起一股嫉妒,這嫉妒幾乎要将他淹沒。
謝舜華正要吩咐青衡去辦事兒,忽然被人打橫抱起,她身子騰空,有些震驚,不自主地摟住蕭飛燼脖頸,“做什麼?”
蕭飛燼額頭抵住她的額頭,聲音悶悶的,“你不準再看他。隻準看我。”
“幼不幼稚。”謝舜華笑,“快放我下來。我還有事要同青衡說。”
“不要。”
蕭飛燼抱着她,走進帳簾深處,“你要吩咐青衡什麼,吩咐我去做也是一樣的。”
“一時半會跟你又講不清楚。”
“我有耐心慢慢聽。”
“很麻煩的。”
“願為帝姬效勞——”
7
南朝佛教極盛,臨安有大大小小上百座廟宇,八月十九是為觀音誕,這日無論王公貴族還是普通百姓,紛紛沐浴熏香,穿着新衣走出家門。
上半日前往佛寺燒香祝禱來年平順安穩,下半日城中香火彌漫,有高僧布講壇于城中,梵音之中,衆人安靜聆聽佛音教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