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舜華也搖頭,“可不是麼,難得發回善心,竟被你連累了,早知道該讓二姐姐笑納的。”
三人雖坐在一處吃茶,實則腹内各有官司,誰也未曾放松下來。
“二姐姐恨毒了我,好不容易讓我落你手裡,怎麼不動手,還請我喝茶?總不能是二姐姐忽然大徹大悟,皈依佛門了吧?”
她笑盈盈地望着謝舜玉。
“二姐姐這一趟,是為誰走的,父皇?他不許你殺我?看來父皇當真對我阿娘有真情呢,到這時候了,都舍不得殺我。”
謝舜玉無奈地歎息,笑語款款,像是在應對家中調皮的小妹,“可不是麼,兄弟姊妹裡,父皇最偏心的就是你了。”
“二姐姐還是這樣,從小就見不得家中和睦。”
謝舜玉低眉一笑,“可不是,四妹妹這樣倔強高傲,要是忽然痛哭流涕,在我面前讨饒,任你做了天大的錯事,姐姐也是忍不住要原諒你的。何況父皇本就舐犢情深呢。”
“那二姐姐可一定要事無巨細,将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知妹妹呢,不然怎好挑撥離間呢?”
“當然。”
2
葉潇潇死時,謝舜玉已經快四歲了。
她記事早,有些事情一直在心裡模模糊糊有個影子,那時不懂的,後來拼拼湊湊也就都懂了。
薛光宗臨死之前,提到了薛家早逝的長子薛耀祖。
薛耀祖和他這個隻知倚仗姐姐與外甥女的蠢貨不一樣,是有真才實學的,在謝康雲最落魄之時就堅定地跟從。
他也是薛家唯一一個心疼薛芳英的人。
薛芳英被降位禁足時,他正在蜀南道替官家查辦鹽鐵案,面對妹妹的困境,卻是鞭長莫及。
好不容易等到案子辦完,長兄調回京都,薛芳英哭得幾乎要暈厥過去:“哥哥,官家簡直是瘋了。他要為了那個女人,将我遣送出宮。”
薛耀祖聞聽亦是大驚,“你育有一兒一女,又是官家身邊的老人了,貶妻為妾也就罷了,怎地還要将你送出宮去?”
他看着妹妹哭成這樣,不是不心疼的。
但是他為臣,總不好挑官家的毛病,隻能先鎮定下來,安撫道:“你先莫要慌亂,滿朝文武并非我一家有嫔妃入宮,官家便是不顧薛氏的體面,難道别家也都不顧了嗎?”
薛芳英摟着一兒一女哭得雙目通紅:“哥哥離京許久,大概不知,從葉潇潇入宮起,就是專房盛寵。
“我聽紫宸殿的人說,那女人站不起來,官家素日都是蹲在她跟前同她說話的。
“别說旁人的體面了,在她跟前,官家連自己的體面都不要了。”
薛耀祖并不死心。
他聯合幾個臣子一齊上書:“驟然遣散後宮,恐怕會使帝姬皇子失怙,使臣子心内不安,還望官家三思。”
面對烏泱泱跪着的臣子,謝康雲甚至不屑于解釋,他隻回答:“朕意已決。”
薛耀祖若要再勸,謝康雲也隻是冷冷地擡眸,“薛卿這是要來做朕的主了?”
薛耀祖豈敢,他連忙跪下:“臣不敢僭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