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墨被人扶下馬車時,幾乎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,記憶中低矮的土牆換成了青磚黛瓦。
原本吵鬧的圈舍全被遷得遠遠的,竟讓此次平添了些許寂靜。
他這走了不過半年光景,這裡的變化竟然如此顯著。
“小墨,你回來了,你這是?”
啞姑迎了出來,一眼便見被人扶着的成墨。
“小姑,我沒事。”成墨低聲應道。
“快快進來。”
剛一進門,成墨的目光便落在了旁邊的沈成淵身上。
半年的時間,他臉上燒傷痕迹早已恢複了大半,腦後長出茂密的頭發,長發已至肩胛,用一根烏木簪松松挽住,露出耳後淡粉色的新肉。
左手袖筒雖然還是空蕩蕩的。
但渾身上下,早已沒有初見之時的那種頹廢。
“沈叔叔”成墨喉頭滾動。
沈成淵隻擡手,掌心向下輕輕一壓:“先歇着,明日再叙。”
成墨的房間在東廂,窗棂半掩,房間被啞姑日日打掃,裡面的擺設是一點也沒有變。
案上青瓷瓶裡插着兩枝沙棗花。被褥是啞姑今年新彈的棉,松軟得幾乎把人陷進去。
當天夜裡,姐妹二人同睡一張床上。
“你說什麼?祖母給你相看了人家!”剛剛躺上床的洛晞甯一臉震驚。
洛映葭苦澀把臉埋進松軟的枕頭中。
“對方是兩月前随商隊來的。聽說在老街道開了綢緞莊。姓曹,四妹妹可曾聽說過?”
“可你不是喜歡”成墨哥哥嗎?
洛晞甯并未說出來。
這個時代,女子閨譽大于天,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。
洛映葭背對着她,輕輕歎了一口氣。
喜歡又能如何呢?再喜歡她也不能不顧禮數,與他在一起。
而且,他對她是何想法,她還無從得知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