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州。
盛夏的暴雨如注,密密匝匝拍打着窗,噼裡啪啦。
雷聲轟鳴,閃電交織,明明是白天,天穹卻被黑暗籠罩,撕裂開一道驚心動魄的口子。
疼——
蝕骨鑽心的疼痛從心口蔓延至頭顱,雲商一張臉煞白,表情痛苦到極緻,一時分不清這是心如刀絞無法呼吸的痛,還是腦袋遭受劇烈撞擊失血過多的痛。
死神似乎在召喚她。
仿佛置身一片混沌的漩渦之中,意識潰散前,那讓她遭受重創的一幕幕畫面還在循環播放。
訂婚前夕,家裡多了個女人。
就在裴家送給雲商當訂婚禮物的那棟别墅裡,在即将成為她與裴鳴婚房的那張床上。
散着發的陌生的女人,堂而皇之地與她的未婚夫做着最親密的事——
“隻是訂婚而已,走個過場,寶貝兒,别瞎吃醋。”男人掐緊跪在自己腿前女人的下巴,微微喘着粗氣,語調透着股漫不經心的壞。
女人似是不領情,抓着他手半推半就:“說得好聽,你們訂了婚,下一步就該結婚了。”
“結婚而已,等拿到雲家那筆财産,我有的是辦法讓她主動提離婚。”男人哼笑,坐在床邊微微往後仰,“好好幫我,别亂了計劃,事成不會虧待你。”
“真的?”女人笑得妩媚,貼在他腿側,伸手,“事成娶我,也是真的?”
“真的。”男人眼中情欲散開,“要不是那份遺産隻有她成婚之日才能啟用,我吃飽了撐的跟她玩兒純愛。”
“一話都說不清的小結巴——”
“我是瞎了眼麼,喜歡她這樣的?”
雲商是個膽小鬼。
撞見這一幕。
雲商腦子混亂成一片,分不清這些聲音屬于過去,現在,還是未來。
疼。
這股子疼幾近要了雲商的命。
沉重的眼皮無法睜開,顫抖的嘴唇發不出一點聲音,那一方世界裡的黑暗将人的恐懼放到最大。
直到那些虛幻嘈雜的聲音逐漸變得真實——
“不是說磕破點皮而已嗎?這都昏迷這麼久了我的翩翩怎麼還沒醒!”老太太焦急的歎息不止,伴随着拐杖敲地的咚咚聲。
“您别擔心,再等等。”裴鳴打了個哈欠,剛成年不久的少年聲音還保留一絲稚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