後來實在有人看他可憐,就給了他一張草席。
他對着那人連連道謝,随後便用草席裹着母親逐漸腐臭的屍身,用了不知多少個日夜,才挪到荒涼的城郊義冢。
土壤被凍得硬成石頭。
沒有工具,少年便用一雙傷痕累累的手刨挖。
任由指甲翻裂,血肉混着泥土。
他好像絲毫感覺不到痛。
終于,一個淺坑掘成。
他将母親瘦小冰涼的軀體,小心地放了進去。
然後,他在旁邊,又為自己挖了一個坑。
他躺了進去,泥土的冰冷和腐朽的氣息包裹着他。
他想就此一了百了。
就在意識沉淪之際,阿娘微弱的聲音猛地撞進腦海。
“好好活着”
少年渾身一顫,掙紮着爬了出來。
不知是求生本能,還是那承諾的牽引,他渾渾噩噩的,竟又回到了京城。
天,忽然下起了雪。
鵝毛般的雪片簌簌落下,頃刻間覆蓋了整條街巷,也落滿少年褴褛單薄的衣衫。
徹骨的寒意鑽心刺骨,腹中更是空地絞痛。
他蜷縮在冰冷的牆角,曾經能遮風避雨的破茅屋,早已被商家人打砸推倒。
他們連一個容身之所也不願留給少年。
“阿娘”少年喃喃着,将身體更深地埋進撿來的枯草堆裡,試圖汲取一絲微弱的暖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