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夫揚鞭,車輪碾過積雪,漸漸消失在茫茫雪幕之中。
少年裹着小女孩那件藕荷色的狐裘踽踽獨行。
狐裘帶着一股馨香和殘存的體溫,隻是太過短小,裹在他身上顯得極不合身。
路上有不少孩童,指着他嘲笑個不停。
“快看那個小叫花子!他穿的那是什麼呀?笑死個人!”
少年并不覺得好笑。
他很感激這件不合身的狐裘。
風雪落不到他身上。
寒霜滲不進他心裡。
靠着這一點偷來的暖意,他竟也掙紮着活了下來。
後來,商府的人突然找上了他,将他帶走。
少年事後才輾轉查明,他的阿娘,原是商老爺明媒正娶的發妻。
後來商老爺攀附權貴,便停妻另娶。
再後來,他管不住風流本性,才有了少年這個“私生子”。
初入商府,少年尚未看清這朱門深院的模樣,迎接他的便是主母林夕刻毒呵斥。
林夕盛裝華服,居高臨下,聲音尖銳刻薄:
“誰給你的膽子亂認阿娘?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!我才是這商府堂堂正正的主母!我才是你該跪拜的母親!”
話音未落,她另一隻手已粗暴地扯向少年脖頸的玉佩。
那是他僅存的念想,是生母留下的唯一遺物。
紅繩應聲而斷,勒出一道刺目的紅痕。
“呵,這就是那賤婢勾引主君的定情信物?”林夕捏着玉佩,眼中滿是鄙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