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此時，一道颀長挺拔的身影，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花廳門外。
他的目光瞬間捕捉到了花廳中央那令人心頭發軟的一幕。
他的妻子沈芙蘇，此刻正半蹲着，任由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團子緊緊攥着手指。
她臉上那抹溫柔的笑意是他從未見過的，此刻卻像針一樣狠狠紮進了他的心髒。
她喜歡孩子。
很喜歡孩子？
可是在所有人眼中，他商卓昀，是權傾天下的九千歲，卻也是個斷了根的閹人。
一個永遠無法讓她孕育子嗣，無法給她一個完整家庭的人
袖中的手指驟然收緊，指節泛出青白。
心裡疼，更多的是苦澀。
他給她滔天的權勢、潑天的富貴，卻獨獨給不了她作為一個女人最本能的渴望，那就是成為一個母親。
想到這裡，商卓昀覺得有什麼瞬間纏緊了他的五髒六腑，勒得他幾乎窒息。
“喲，商掌印來了？”蕭羽婳笑着招呼。
沈芙蘇聞聲回頭，看到商卓昀，臉上的溫柔笑意還未完全斂去，自然而然地喚道：“夫君。”
“蘇蘇，我來接你回去。”商卓昀說着緩緩走了進來。
蕭羽嫣似乎被商卓昀迫人的氣勢懾住，下意識地往沈芙蘇身後縮了縮，小手固執地抓着她的衣角。
“嫣兒，掌印夫人要走了，快到娘這邊來吧。”惠妃溫聲道。
蕭羽嫣隻好依依不舍地離開。
臨别時，蕭羽婳親自送至門口，她握住沈芙蘇的手，輕輕拍了拍，目光意味深長地掠過一旁的商卓昀，“蘇蘇放心，你今日所言，我字字句句記在心上，宮裡自有多雙眼睛盯着。”
“完事小心。”沈芙蘇同樣握了握蕭羽婳的手。
蕭羽嫣被嬷嬷抱着，大眼睛裡噙滿了淚水，依依不舍地看着沈芙蘇。
沈芙蘇心中酸軟，柔聲道：“小公主殿下，姐姐以後還來看你，給你帶糖人兒，好不好？”
蕭羽嫣的哭聲轉為啜泣，點了點頭。
馬車駛離長公主府，行至相對僻靜的宮道半途。
車簾微動，那道帶着清冽寒氣的身影便坐在了沈芙蘇身側，擋住了外面的冷風。
沈芙蘇幾乎是本能的，在商卓昀過來時輕輕靠在他堅實的胸膛，依賴道：“夫君，半日不見，我想你了。”
商卓昀的身體在她靠近的瞬間僵硬了一下，随即手臂環過她的肩背，将她更緊地攬入懷中，指腹摩挲着她細軟的發絲，“蘇蘇，此刻抱着你，咱家才覺心口沒那麼空了”
感受着懷中溫軟的身軀，嗅着她發間淡淡的幽香，方才在長公主府看到的那一幕再次浮現。
蘇蘇看着小公主時，那眼底毫不掩飾的、純粹的喜愛與溫柔。
半晌，商卓昀低沉沙啞的聲音在沈芙蘇頭頂響起，“蘇蘇你，很喜歡孩子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