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非瑜來看我的次數,屈指可數,每次來,都隻是坐一坐,說幾句無關痛癢的話,便匆匆離去。”
“他的眼神裡,沒有心疼,隻有一絲我看不懂的複雜,和一絲躲閃。”
“反倒是柳氏,日日都來我房中請安,親自端茶送藥,關懷備至,将一個賢良的妾室,扮演得無可挑剔。”
“可不知為何,我總覺得,她看我的眼神,像是在看一個死人。”
陸夭夭的指尖,微微泛白。
她幾乎可以想象,母親在寫下這段話時,是何等的孤立無援,又是何等的絕望。
她翻到後面幾頁。
母親的字迹,已經變得非常虛弱,歪歪扭扭,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。
“承平二十八年,夏,我好像知道我為何病不好了。”
“今日,柳氏又親自端了藥來,我假裝喝下,卻趁她不備,将藥吐在了帕子裡。”
“後來,我将那藥渣,偷偷托了忠叔(林忠管家),帶回林家,請了信得過的大夫查驗。”
“結果,竟與我平日所用之藥,有細微的不同。”
“多了一味‘附子’,少了一味‘甘草’。”
“大夫說,這兩味藥,一加一減,看似無礙,但若與我藥方中的‘半夏’相遇,長期服用,便會化為無色無味的劇毒,日積月累,足以耗盡心脈,神仙難救。”
“呵呵好一個柳氏,好一個陸非瑜。”
“我的枕邊人,我的好夫君,你究竟是不知道,還是在裝不知道?”
看到這裡,陸夭夭的眼眶,瞬間就紅了。
原來,母親早就察覺到了真相。
隻是,她沒有聲張,而是選擇了用這種方式,将證據默默地記錄下來。
她是在等,等一個能為她沉冤昭雪的機會。
或者說,她是在等她的女兒,能平安長大,有能力為她報仇的那一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