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爺,冤枉啊!臣不讓流民進城隻是為了嵇城百姓的安危啊!那些流民并非我燕國人士,又是逃命來的,若是他們進了城,在城中為非作歹,豈不是害了我嵇城的百姓!”
路林疏一雙眼睛帶笑,看向知府,“這麼說,還真是冤枉你了?”
知府連忙點頭。
路林疏繼續說:“可按你所說,攔下流民是為了嵇城百姓的安危,那你應該在城外發糧才對,怎麼城外發的糧并非官糧呢?”
路林疏眼中的笑意像是藏了刀一般落在知府身上,知府心中慌亂,他現在才知道,路林疏就是近日朝廷派下來的巡察官。
冷汗浸透了知府的後背,衣服濕了一大片,他低着頭不敢去看路林疏。
知府很快又極力辯解:“王爺,臣真的發了救濟糧啊!當時發糧,那些流民如同狼見着羊一般撲來,将救濟糧全部搶空了!”
路林疏上前幾步坐在許硯甯鄰座的位置上,道:“那便請知府拿出賬簿,是否發放過救濟糧,我一看便知。”
每個州府分配的救濟糧都有登記,賬簿是府衙支出收入的重要記錄。
知府摸了摸眼角的淚,歎了口氣,“王爺稍等,臣這就去将賬簿取來。”
隻是知府剛走一步,就被路林疏叫停了。
“何必勞煩知府跑一趟?你且告訴我們賬簿的位置,我自會叫人去取來。”
知府捏了捏手指,幹笑兩聲:“怎可勞煩王爺?”
路林疏擡手指了指一旁的下位,依舊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:“坐。”
态度卻是不容反駁。
許硯甯側目看了一眼路林疏,很快又垂下了眼簾。
路林疏看起來并沒有外面傳的那般好說話。
知府不敢反駁,隻能在一旁坐下。
路林疏看了一眼跟随自己一同來的侍衛,那侍衛劍眉星目,冷着一張臉,接收到路林疏的眼神示意,點了點頭便往外走。
知府不敢再說話,全心想着退路,一時間花廳安靜了下來。
良久,路林疏看向許硯甯,笑了笑,問道:“第一次見嫂嫂,确如天上仙。”
許硯甯擡眸看向路林疏,回以微笑:“你就是淮王?我有幸讀過你的詩。”
路林疏颔首:“幸得嫂嫂擡愛。敢問嫂嫂讀的是哪一首?”
“豔靥灼春勢欲燃,绛雲翻湧覆長川。攀枝暗織千重網,墜瓣悄埋萬劫淵。貪噬韶光根愈熾,癡纏绮夢骨皆癫。風過忽作猩紅雨,落向塵寰盡欲箋。”
路林疏面色一僵,似乎沒想到許硯甯讀的是這首。
這首詩無名,通讀全文,借桃花意象,以其豔麗盛放比喻野心貪欲的熾烈,用枝蔓編織、花瓣墜落暗指欲望的隐秘。
刻畫出來的扭曲瘋狂,與路林疏本人格格不入,若非之前親耳聽過,許硯甯是萬萬不會把這首詩與路林疏聯系在一起的。
許硯甯看着路林疏,眸光閃爍明滅:“王爺,你的詩很有趣。”
路林疏笑笑:“嫂嫂莫不是記錯了,這詩并非我所寫。不知嫂嫂是在何處聽到這首詩的?”
許硯甯撇開眼睛,随意回答道:“前些年與家父一同去參加過墨城的英雄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