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緒飄遠,冷夜的手輕輕撫上祝安安的頭發,動作溫柔得像在呵護一件稀世珍寶。
他一向覺少,就算睡着也警醒得很,稍有動靜就會醒來。
可昨晚,她就在身邊,甚至靠近他想蓋毯子,他竟一點沒察覺——這樣徹底放松的時刻,對他來說還是頭一次。
他仔細打量着她,總覺得她比以前清瘦了不少,臉色也透着幾分蒼白虛弱,不由得心頭一緊,擔憂地問:“是不是在厲家受委屈了?還有你怎麼突然和厲承霄結婚了?”
話一出口,他自己都愣了一下。這些日子憋在心裡的疑問,竟就這樣情不自禁地問了出來。
上次在廢棄工廠救了祝安安後,他看到厲家大少爺也匆匆趕來尋人,心裡便起了疑。
派人一查才知道,祝安安竟然已經和厲承霄領了證。
看到那份資料時,冷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她前三年一直昏睡不醒,剛醒過來沒多久,怎麼就突然嫁人了?還是嫁給厲承霄?
那一刻,他手裡的手機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整個人踉跄着後退了幾步,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攥住,又酸又澀——他心心念念守護的女孩,終究還是成了别人的妻子。
當時他氣得腦子發懵,翻到結婚登記信息就沒再往下看,自然也不知道,資料裡還寫着厲承霄心裡一直裝着的人,其實是祝杏兒。
而這份不知情,也成了他後來一直沒敢主動聯系她的原因。
祝安安沒想到冷夜連她結婚的事都知道了,一時語塞,不知道該怎麼解釋。
她死死咬着嘴唇,垂下眼睑,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可這副模樣落在冷夜眼裡,卻成了另一種意思——她不想解釋,或許在她心裡,自己根本沒資格問這些。
冷夜喉結滾動了一下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自嘲,沒再多說一個字。
轉身離開前,他隻留下一句低沉的囑咐:“照顧好自己。你昨晚的事,我會查清楚的。”
說完,他便大步走出了房間,背影挺得筆直,卻透着一股說不出的落寞。
祝安安放在被子上的手,不知何時已悄悄捏成了一團。
指尖陷進掌心,帶來一絲微不可察的痛感,卻遠不及心裡的亂。
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?
她望着天花闆上精緻的水晶燈,隻覺得腦子裡像塞了一團亂麻。
和厲承霄的婚姻本就摻雜着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緣由,如今又被卷進這莫名其妙的迷藥事件裡,冷夜的追問像一根細針,刺破了她強裝的平靜。
該怎麼解釋呢?說她嫁給厲承霄是為了找三年前自己生下的孩子,還是說這場婚姻從一開始就是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易?
這些話,她對着冷夜那張寫滿擔憂的臉,怎麼也說不出口。
或許不解釋,反倒是最簡單的吧。
這個念頭剛冒出來,就被她按了下去,可心底的疲憊卻像潮水般湧上來,讓她連争辯的力氣都沒有了。
門外,冷夜輕輕帶上房門,他背靠着冰冷的牆壁,眼底的溫柔早已褪去,隻剩下濃得化不開的落寞,像被全世界遺棄的孤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