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辰一路保持着那神色冷淡的模樣,直到坐進自家的馬車,一股鈍痛感才從胸口蔓延開來,一直蔓延到全身。
不以物喜不以己悲,喜怒不可輕易示于人前,這是他從小到大接受的教導,也是他的本能。
當在人前時,這個本能還能幫他維持住應有的體面,但當獨自一人時,那股鈍痛感就再也抑制不住。
即使在自家馬車裡,陸辰也是正襟危坐,隻通過緩緩的呼吸,來緩解那股痛意。
待到了陸府,下了馬車,又是那個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的陸家公子。
陸辰先回了明舒堂,卧房顯然已經被人收拾過了,但還是留着當時她離開時的蛛絲馬迹。
父親母親皆說她有了更好的前程,故而自請和離出府的,但看這卧房的模樣,陸辰便知道,她當時一定走得很匆忙。
箱籠裡還有她沒來的及拿走的衣裳,梳妝台上的唇脂蓋子隻蓋了一半,有一丸香料,她似乎配到一半,還沒來的及合香。
這不是她的風格。
她管家多年,無論做什麼事,都是有條有理,做足準備,絕不會讓匆忙二字出現在她經辦的事上。
這麼匆忙,隻有一個可能,她是被迫離開的。
有人逼迫她離開了。
有人,趁他在外,逼迫他的妻子離開了。
她離開的是如此徹底,帶走了她的嫁妝和仆人,隻留下了他。
陸辰躺在已經沒有了她的床上,用手臂遮住眼睛,長長地呼了一口氣。
文冠的聲音在外面傳來:
“翰林,老爺請您過去。”
陸辰坐起來,平靜地說道:
“知道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