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他想得這麼好,林月鳴不得不提醒他:
“你的盤纏丢了,連八兩銀子都拿不出來,既準備不了祭品,也買不了大镯子。”
完蛋,出口的話太随意,現在圓不回來了。
江升還在那裡苦兮兮地想借口,林月鳴幫他把借口想了出來:
“所以,得找你同僚借一借了。”
江升從善如流:
“對對對對對,我前幾日剛認識了明州港市舶司提舉姚大人,姚大人可是個大好人啊,聽說我丢了盤纏,一定要送我回京的程儀,哎呀,推都推不掉。”
江升這話也不是随口亂說的,人确實是前幾日剛認識的,禮也是姚大人想送的,隻是江升沒收而已。
他前幾日到了明州港,直奔市舶司而去找姚大人,可把姚大人給吓死了。
禁軍統領江大人身上系着京城的安危,輕易是不會出京的,一出京城,必有大事。
上次江統領出趟門,就把奢縣殺了個血流成河,一日之内,幾乎把奢縣這個著名的牌坊縣,從官場到鄉紳,但凡叫得上号的人物,從上到下殺了個幹淨,殺得奢縣隻剩下牌坊,這事兒在官場都傳遍了。
如今江大人到了明州,剛表明身份,姚大人吓得,當場跪地嗷嗷哭:
“江統領,我可是冤枉的啊,我對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鑒,明州地界上,沒有任何一座牌坊跟我有關系,連以前杵明州港口的那幾座舊的,我都找人拆了燒了,絕對幹幹淨淨,請江統領明鑒。”
待聽江大人說是為私事來的,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的姚大人立馬跳起來,親自去給統領大人安排。
不僅專門給江統領安排了個文書房等消息,還親自下令,所有從京城來的船,定要讓江統領點頭才能發文書,一艘都不能放過。
姚大人如此示好,也是存了自己的心思的,他都已經在提舉位置上幹了九年了,九年無寸進,再無突破,說不定一輩子都得在五品這個品級上打轉。
明年春天姚大人又要回京述職,就一直在找機會走京城的門路,看能不能運作運作,調回京城,江統領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紅人,送上門來的關系,自然要牢牢抓住,因此一趟趟地給江升送禮,江升越推拒,他送的禮物越貴重。
有了五日的約定,又拿着姚大人當借口把話圓回來了,江升的心情徹底好起來,抱着箱子繼續在那裡咔咔咔咔釘箱子,包油布,甚至還哼起了小調來。
林月鳴實在暈船地難受,半歪在床頭,聽着他那有規律的咔咔咔咔聲,還有船外漸漸變舒緩的雨聲,困意襲上來,打起了瞌睡。
江升把最後一個箱子用油布包完,收拾完東西,準備找她邀功,卻見她頭一點一點,歪在床邊,都快掉床底下去了。
他忙跑過去,半坐在床邊,扶住她的腦袋,讓她靠在了自己的胳膊上。
林月鳴半夢半醒中,感覺到他過來了,擡頭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。
江升不知道她許他的五天,包含了什麼,也不知她會不會覺得他越了界而生氣,因而屏住呼吸,不敢說話。
林月鳴都沒完全醒,隻感覺到是江升,便往他懷裡蹭了蹭,還抱住他的胳膊,又睡了過去。
上次把軟軟的,香香的她,抱在懷中,已經是好久之前的事兒了。
江升又往床裡坐了坐,摟住她讓她躺的更舒服點,親了親她的頭發,嘴角也翹了起來,輕聲笑道:
“明明心裡就有我的,想趕我跑?我可不跑,傻子才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