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後伏誅後,如今安王是壓在皇上心尖的,最大的一塊心病。
哪怕隻當了三天的太子,因是先皇親封的,安王身上天然就帶着正統二字。
又因皇上是武将出身,很看不慣文臣的彎彎繞繞,對朝臣動辄打罵,朝中大臣對此也頗有微詞,甚至連當初先皇駕崩得太是時候的事兒都被人翻出來,暗指皇上得位不正。
反正都是先皇的兒子,誰當皇上都一樣,比起剛硬的今上,對有些朝臣來說,自然是膽小的安王更好拿捏,更是盼着安王能殺回來。
在先皇駕崩這件事上,皇上問心無愧,但安王一日不除,皇上一日不得安心。
上次安王是在江升手上跑脫的,所以一聽安王在明州出現,江升立刻請命:
“既是有安王的行蹤,臣自該即刻前去緝拿,為皇上分憂,請皇上恩準。”
皇上一句話就把江升摁住了:
“呵,上次是誰一聽說你沒死,連玉玺都不敢拿就跑了?就安王那膽小謹慎的性子,你前腳出京城,他後腳就能跑,給朕老實在京城待着,籌備你的水師總署去。”
安王幹啥啥不行,逃跑第一名,明明京城布下天羅地網,懸賞的告示也貼得到處都是,竟還能讓他跑到明州去。
皇上一收到太子的信,看到安王和明州這兩個詞放在一起,心裡就直突突。
明州再往南,可就是海了。
現在好不容易靠着太子把安王給釣了出來,江升這一去,真讓安王吓得出了海,茫茫大海,何處去尋他,以後定然是後患無窮。
不入虎穴焉得虎子,太子已十六了,已是個大人,該為朕分憂了。
而且太子這次冒冒然出宮,朝臣中說不得就有看不慣的人,趁機彈劾,不如讓他立個功勞再回來,堵住朝臣的嘴。
皇上打定主意不肯讓江升出去,可安王出沒的地方,想必又是一場血雨腥風。
夫人和弟弟妹妹都在明州,江升哪裡坐得住,恨不得立馬飛到明州去。
江升還想再掙紮一番,哀求道:
“皇上,此事兇險,太子還小呢,又是千金之軀,怎可以身涉險,僅太子殿下在,萬一出什麼事,可如何是好?您還是派微臣去吧。”
皇上無動于衷,接着看起了折子,邊看邊道:
“都十六歲了,哪裡小,正該曆練曆練。武安候,你像他這麼大,都能上戰場殺敵了。便在平常百姓家,這也是能當爹的年紀了。他便是再不成氣候,難道還能連抓人都不會。便是真出事,朕又不是隻有這一個兒子,再生就是了。行了,退下吧,此事朕意已決,無需多言。”
皇上這裡說不通,江升都快急死了。
江升不僅沒退,反而還膽大包天地湊上前去:
“可是,皇上。”
皇上懶得跟他費口舌,見他過來,拿着折子轉過身,從左邊轉到右邊,把個背影留給他。
江升锲而不舍,跟着轉過去,一定要說話,圍着皇上轉着圈圈地說:
“皇上您是兒子多,可臣隻有一個夫人,一個弟弟,一個妹妹,他們若出了事兒,臣上哪兒去再生個夫人,弟弟和妹妹來。請皇上派微臣去吧,微臣喬裝打扮,悄悄下江南,安王不會知道的。”
看來今日,不給他一點甜頭,這隻跳來跳去的猴是不肯消停了。
反正武安候這個時候不能出京,以免壞了自己的大事。
皇上收了折子,問江升:
“不是和離了嗎?哪裡來的夫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