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與人的悲歡并不相通。
都快要到大寒了,正是天寒地凍,一年中最冷的時候。
四分五裂的陸家,正在跳樓價大甩賣變賣家産。
陸辰狠下心來,趁着幾個叔叔去找族長鬧着要除名的機會,迅速賣掉了主宅。
現在年底,正是各家店鋪收總賬的時候,以前還能說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,如今廟都沒了,陸家又分了家,各家叔叔欠下的賬,就得自己付了。
銀子得留着救父親,陸辰就租了個一進的小院,陸老太太住主屋,陸夫人住東廂,陸辰住西廂。
仆人裡,就留了陸總管這個老仆一家,住倒座房。
就連文冠,陸辰也趁這個機會,給他放了奴籍,讓他自謀出路。
文冠不肯走:
“主家出了事,我怎能一走了之?”
陸辰道:
“早該放你走的,你在讀書上有天賦,别埋沒了,以後官場相遇,說不定我還要靠你看顧。此次我父親犯下的事,已是死罪無疑,唯一的一線生機,靠的是皇上的一點于心不忍,我若不落魄到底,皇上是不會動恻隐之心的。”
文冠這才磕頭告别:
“既如此,不敢壞公子的大事,公子若有令,随時吩咐,我定随叫随到。”
不僅陸辰身邊沒留人,甚至陸家老太太和陸夫人身邊,也是貼身伺候的人一個沒留,大冬天的,每日還得自己劈柴打水做飯洗衣裳,兩個貴婦人何時幹過這種粗活,日日是以淚洗面,苦不堪言。
陸家一片風雨飄搖,凄凄慘慘戚戚的時候,武安侯府江家卻是喜氣洋洋,熱熱鬧鬧。
江夫人正帶着江遠和大媒人威甯伯夫婦二人,一行四人上宋家去提親。
本就是之前就已經談好的事,如今不過是走個過場,整個提親過程一點波折都沒有。
宋家收下江家的提親禮,一對江遠親自獵下來的活雁。
江夫人請了宋七姑娘的生辰八字,找了大師合八字,把上上大吉的結果告知宋家,定下明年春闱後上門送聘禮,江二公子和宋七姑娘的親事,就此定下了。
有人悲戚戚,有人喜洋洋,還有人苦哈哈。
和建房子深度綁定在一起的秦祝,頂着冬日如刀刮的寒風,跑到荒無人煙的郊外,踩着滿腳的泥巴,看完皇陵坍塌的情況,回去給皇上複命。
秉着喪事喜辦,不觸黴頭的原則,秦祝揀着好聽的話放前頭給皇上說:
“塌得最厲害的吧,是太後躺那地方,骨頭都給砸碎了,我去看過了,撿都撿不起來,沒辦法,隻能全挪走了。”
當初太後謀逆之事事敗,還是很嚣張,皇上最多就軟禁她,難道他還敢殺她?就不怕天下人說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