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續威甯伯爵位,重振威甯伯府門楣,乃章豫心中所願。
對章豫來說,此生千難萬難之事,在聖上面前,卻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。
威甯伯的爵位丢得本來就冤枉,皇上都問到面前了,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,一般的人此時定是跪地痛哭,要倒一倒這陳年的苦水,求皇上做主的。
但章豫并未如此做,因為現在不是最恰當的時機。
皇上雖看起來神采依舊,但哪怕是鐵人在大雨中奔襲了一晝夜也定然是疲憊的,而且現在自己不過是靠着長姐的關系,近水樓台先得月得了這個差事,皇上連自己是誰都不清楚,未必願意聽自己絮叨。
時機未到,不可冒進,要冷靜,要耐心。
因此章豫忍住了長篇大論,隻道:
“回禀皇上,家父還未曾請封,微臣并非世子。”
果然,皇上隻是閑聊,聊到哪句是哪句,對章豫的回話并沒有太在意,甚至沒有追問。
又随口聊了些旁的,皇上要就寝了,章豫這才行禮告退而出。
出了皇上住的主殿,已是夜深,章豫卻未曾休息,又去看過跟着搬進來的太子住得是否妥當。
待皇上和太子都睡下後,章豫又找到墨蓮,把皇上明日衣食住行各方面都對了一遍,這才回偏殿去睡覺。
已經是四更天了,章豫閉着眼睛卻睡不着,腦子裡全是明日之事,一幕一幕如走馬觀花在他腦子裡過,每過一遍,上一次未曾考慮到的細節又增加上去,詳實豐富得如同已經親自經曆過一般。
章豫未曾睡,林月鳴和羅總兵同樣未曾睡,兩人在對明日的安防細節。
現在皇上身邊沒有像汪公公這般居中傳達聖意的人,所以林月鳴和羅總兵也搬了進來就近等候傳召,免得皇上有事要傳他們都找不到人。
羅總兵有些苦惱:
“皇上儀仗還未到,想必也不會正大光明巡明州,皇上這幾日多半是要去微服私訪的,既是微服私訪,人帶多了未免欲蓋彌彰,帶少了又怕真出事。”
林月鳴翻着羅總兵帶過來的巡防路線圖,說道:
“這倒有解,我已讓章豫這幾日盡量把皇上留在府邸中,等南巡的隊伍到了,皇上便可光明正大出巡了。”
羅總兵沒怎麼和章豫打過交道,有些懷疑:
“可皇上會願意留在府邸中嗎?皇上若要出門,章副尉真能攔下皇上?”
皇上已經登基三年多了,那硬脾氣是聲名遠揚的,動不動都要打人闆子的主,一般的官員見了皇上,腿都打顫,皇上拿的主意,誰敢攔他,又不是不要命了。
林月鳴合上巡防圖,笑道:
“不是攔,誰敢攔皇上呀,是皇上自己想留在府邸中,羅總兵是不是沒和章豫相處過?那且看看,他的本事。”
皇上的儀仗隊和護衛的禁軍,豫全靠天時地利人和。
先是天時,明州這幾日入了夏,晴空萬裡,烈日高照,熱度瘋長,一般人在外面站一會兒都熱的趟汗,何況是皇上這樣怕熱的人,所以章豫隻是安排了一條樹少的線路帶皇上逛了逛,皇上就已經熱的對出去玩沒了興趣,隻想待涼快的地方舒坦會兒。
再次是地利,白芷把這園子弄得,四季嚴重失衡,放眼望去,處處是花海,花木繁盛得都到了快爆炸的程度,哪怕是見多識廣的皇上見了這景都覺震撼,外面如此熱的時候,府邸裡能吃着冰飲賞花釣魚提筆寫牌匾消磨時光,多麼惬意,精力旺盛的皇上也懈怠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