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周知青,大半夜不睡覺,跑這兒來給我這破棚子添把火?”江安的聲音不高,卻像冰錐子,狠狠紮進周金貴耳朵裡。
那點剛剛燃起的火苗,被小老虎迅捷無比地一撲,厚實的肉墊帶着風,啪地一下,狠狠踩在燃燒的松明子和引燃的麥稭上!
火星四濺,那點可憐的火光,瞬間被踩得稀爛,隻剩下一縷青煙和焦糊味。
周金貴腦子裡嗡的一聲,一片空白!
完了!
江安怎麼他娘的沒走?
現在被抓現行了,這孫子肯定不會放過他!
一時間,周金貴吓得腿肚子鑽筋,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:“江安?你,你怎麼在這兒?”
“哼。”江安一聲冷哼,聲音像冰碴子砸在地上。
“老子要是不在這,你是不是打算把老子這棚子,連木頭帶人,全點了?”
“周金貴,你膽子不小啊!”
他往前一步,陰影徹底籠罩住周金貴。
“放…放屁!”周金貴強撐着,聲音抖得不成樣子,指着地上的火柴梗和空氣中殘留的煤油味,色厲内荏地狡辯。
“誰…誰點棚子了?我就是睡不着,出來轉轉!”
“你少他娘的血口噴人?憑什麼說老子要燒棚子?”
他越說聲音越高,像是要給自己壯膽。
“倒是你,大半夜不睡覺,帶着這畜生堵我,想幹啥?”
“還放老虎咬人?你這是蓄意謀殺,我要去公社告你!”
“告我?”江安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,往前逼近一步,陰影徹底把周金貴罩住。
“你他娘的要燒老子棚子,燒隊裡的木頭,被老子抓了現行,還倒打一耙?”
“誰燒棚子了?證據呢?”周金貴梗着脖子,聲音尖利,指着地上那點被踩滅的灰燼和空氣中殘留的松脂味。
“我溜達碰巧到這,看見火星子,還想幫忙踩滅呢!你哪隻眼睛看見我點火了?”
他越說越來勁,唾沫星子亂飛,指着江安腳邊低吼的小老虎。
“倒是你,大半夜帶着這畜生出來,讓它咬人,看看我這褲腿,這就是證據!”
“放老虎咬知青,破壞團結,搞封建迷信養猛獸,這罪名夠你喝一壺的。我現在就去公社告你!”
“告,你現在就去!”江安猛地一聲暴喝,如同炸雷,震得周金貴耳朵嗡嗡響。
他指着地上那半截浸了松脂、還帶着明顯咬痕的松明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