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臉上那點疑惑瞬間變成了恍然大悟，甚至帶着點誇張的驚喜。
“我說呢，原來大舅媽您家這是闊了啊！”
“鐵柱兄弟領工分了？能吃肉了？還能接濟知青了？”
“大舅媽，您可真是讓我等得花兒都謝了好幾茬了！”
他啧啧兩聲，搖着頭，看向張世琴的眼神充滿了欽佩。
張世琴被他這陰陽怪氣的腔調弄得心頭火起，又莫名發慌：“你…你啥意思？等什麼等？”
江安臉上的笑容瞬間一收，變得冰冷而銳利。
他慢條斯理地從懷裡摸出一個疊得整整齊齊的小紙包，當着所有人的面，小心翼翼地打開。
裡面躺着一張發黃發脆的紙條。
“三年前。”江安的聲音清晰得像是冰珠子砸在鐵闆上：“我爹還沒走的時候，您，還有我大舅舅劉實根，說是家裡實在揭不開鍋，鐵柱兄弟又生了場大病，急等着錢救命。”
“您二位，在我爹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，就差跪下了。”
“我爹心軟，把家裡攢着給我娘抓藥的五十塊錢，全借給你們了。”
他抖開那張紙條，将寫着字的一面朝向衆人。
昏黃的光線下，白紙黑字，清清楚楚。
“這錢一借出去，到現在都整整三年了。”江安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刮在臉色煞白的張世琴和劉實根臉上。
“我呢，之前一直想着，大舅媽您家是真窮，是真難，一直沒好意思開口要。”
“我爹臨走前還念叨這事兒，說都是親戚，能幫就幫一把，不急。”
江安的聲音陡然轉冷，帶着刺骨的寒意：“可今兒個，我是真開眼了！”
“您家都能吃上肉了，還是專門給鐵柱兄弟補身子的肥膘肉，還能大大方方地接濟城裡來的知青了！”
“那您說說，我那五十塊錢，還有我爹那份兒心，是不是也該接濟接濟我這個快餓死的外甥了？”
“利息我也不多要您，三年就算您一塊錢，總共五十一塊。這不過分吧？大舅媽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