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實根嘴唇哆嗦着,想否認。
可看着那張刺眼的紙,看着周圍鄉親鄙夷的目光,他喉嚨裡像是堵了團棉花,一個字也吐不出來。
張世琴更是癱坐在地上,拍着大腿嚎起來:“沒錢啊,隊長,我們家真沒錢啊!”
“那錢早給鐵柱看病花光了,一個子兒都沒剩下啊!”
“花光了?”江安抱着胳膊,居高臨下地看着她,眼神裡沒有一絲溫度。
“大舅媽,您跟我開玩笑呢?之前沒有,現在還沒有啊?您是不打算還了是吧?想賴賬?”
張世琴恨得咬牙切齒,脖子一梗,沖着江安吼道:“誰說不還了?我們家現在是沒有,不就是五十多塊嗎?我知道了!”
“這錢先欠着,等…等啥時候手頭寬裕了再給你!”
“等啥時候寬裕?”江安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,直接氣樂了。
“大舅媽,您跟我這兒說書唱大戲呢?
“三年了都沒寬裕,你們兩口子都四五十歲的人了,黃土埋半截了,我還得等?”
“等到你們倆哪天半截身子入了土,是不是還得哭着跟我說要留着買棺材闆兒?我江安可等不起!”
這話刻薄到了極點,卻又真實得讓人心頭發冷。
他目光掃過旁邊臉色慘白的劉實根和一臉憤恨又不敢上前的劉鐵柱,聲音陡然拔高,帶着不容置疑的壓迫感。
“剛才您不是挺能耐嗎?說鐵柱表哥領了滿工分,我大舅舅上個月也上工了吧?”
“工分冊上記着呢,你們家這又是工分又是肉的,家底兒厚着呢!”
“沒這家底兒,能這麼大方讓人來吃白食?”
周圍人也都跟着連連點頭,七嘴八舌起來。
“沒錯啊,我剛才都聽到了,領了工分的。”
“有錢吃肉沒錢拿來還啊,那哪兒可能?”
“都三年了,還好意思讓欠着呢?不想還了就直說,不要臉!”
這話像巴掌似的扇在兩口子臉上,張世琴氣的眼前發黑,死死的等着江安。
都是這個混賬東西!
之前算計他們家,算計他兒子。
現在還要讓他們家還錢?
他們家有是有,可給了江安,他們吃什麼喝什麼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