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曉梅伸手擦掉兒子臉上的眼淚，又柔聲道，“媽媽以後不總往外跑了，多陪陪你，給你講故事，好不好？”
洋洋在她懷裡用力點了點頭，把臉埋在媽媽的肩膀上，哭聲慢慢小了下去，隻剩下輕輕的抽氣聲。
晚飯後，張曉梅從剛進的貨裡挑了兩件料子軟和的新衣服，又從櫃子裡拿了塊藍布，包了一包紅糖，牽着兒子往樓上走。
天剛擦黑，草裡有蟲在叫。
“媽媽，競業哥會不會還不理我啊？”洋洋走在後面，腳邊的石子被踢得滾來滾去，心裡還是不安，小手緊緊攥着媽媽的手指，不肯松開。
張曉梅停下腳步，蹲下身，跟兒子平視着，耐心道：“不管競業哥哥理不理你，咱們做錯了事，就得誠心誠意地道歉。等他消了氣，就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了。”
洋洋用力點了點頭，另一隻手悄悄摸了摸兜裡的小布袋。
那是他攢了半個月的零花錢買的玻璃彈珠，有紅的有藍的，還有帶花紋的。
都是他平時舍不得拿出來玩的，打算送給周競業賠罪。
到了周家門前，就見窗戶裡亮着燈，燈光從紙透出來，裡頭隐約能聽見李麗教訓孩子的聲音。
“你怎麼就不能懂事點？人家洋洋都道歉了，你還鬧什麼脾氣”
想來是在說周競業白天的事。
張曉梅深吸了口氣，擡手敲了敲門闆。
門很快開了，李麗看見是她們娘倆，愣了一下，有些意外：“曉梅？這麼晚了，你們怎麼來了？快進來。”
“李姐。”張曉梅态度誠懇，把手裡的衣服和紅糖遞過去，“我帶洋洋來正式給競業道個歉。這是點心意，給孩子補補身子。”
李麗連忙擺手推辭：“這可不行！你剛進貨正是用錢的時候，這衣服我也知道肯定不便宜，快拿回去。”
“您就收下吧。”張曉梅往前遞了遞，沒松勁，“今天的事，不管怎麼說都是我們洋洋不對，傷了孩子總是事實。”
她說着輕輕推了推身邊的兒子。
洋洋往前挪了一小步，從兜裡掏出那個小布袋，遞向屋裡，小聲說：“競業哥，這是我攢錢買的彈珠，都給你對不起”
周競業正躲在裡屋的門後，聽見動靜從門縫裡探出頭，一眼就看見了洋洋手裡的彈珠，眼睛亮了亮，像落了星星。
可臉上還是繃着，嘴硬道：“誰稀罕你的破彈珠”
“周競業！”
李麗聽見兒子這麼說話，立刻闆起臉呵斥道，“怎麼跟你洋洋弟弟說話呢！沒大沒小的！”
她轉頭看向張曉梅，歎了口氣，語氣軟了下來，“其實我下午就問清楚了，是這小子不對在先，非追着要踩人家洋洋的玩具曉梅，這事不怪你們，你也别太往心裡去，都是鄰裡鄰居，不必計較。”
張曉梅搖了搖頭，不肯接這話：“不管怎麼說，孩子額頭上破了皮，就是我們的不是。”
李麗見她這樣，忽然笑了，往旁邊讓了讓：“行了行了，都别站在門口了，天涼，進來坐。我剛蒸了白面包子，還熱乎着呢，正好一起吃點，墊墊肚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