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鋒一轉，林若溪又道：“既然大夫人和二妹妹、三妹妹一起過來，可是祠堂那邊行刑完畢了？”
“完畢了，所有的奴才都懲治了”劉氏搶着說話：“不但雲兒和倩兒在現場監督，我也親眼瞧着。那些刁奴們雲兒和倩兒都是按照兩倍讓他們償還的，且還專門登記造冊，與他們當日的惡行仔細進行了比對，絕無半點差錯，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。”
“李嬷嬷？大夫人說的可是真的？”
“是真的”李嬷嬷恭恭敬敬遞上兩本冊子，“這本是今日二小姐和三小姐給奴才們行刑的記錄，這本是咱們院裡的下人和茉莉、菊香當日受刑的記錄，郡主請過目。”
翻開冊子掃了一眼，林若溪将它重新交給李嬷嬷，“勞煩嬷嬷保存好，日後每個月給茉莉和菊香燒紙錢的時候，都在她們的靈位前念一遍”
“今日我已經給茉莉和菊香念過了”林若倩一直沒說上話，此時抓到機會趕緊表功：“大姐姐若覺得倩兒念得好，下個月倩兒還可以念。”
“如此！以後每個月就三妹妹念吧！”
林若倩隻是順口一說，哪裡想到林若溪真會将這等差事交給她？她堂堂嫡小姐，跑到奴才的靈位前去念這個，說出去豈不叫人笑掉大牙？
正不知如何推辭，林若溪卻站起身道：“李嬷嬷，将冊子抄了副本交給三小姐，以後每月就由你來監督三小姐念”似笑非笑地看目瞪口呆的林若倩一眼，又道：“紫鵑、蘭香，替本郡主沐浴更衣，本郡主要去端王府給九千歲請安！”
端王府鳴鳳殿，門外站着一長溜太監，個個垂首斂眸姿态挺拔。乍一眼望過去，不像是太監值守，倒像是訓練有素的禦林軍。
殿内比殿外還要安靜，九千歲正面對洞開的窗戶而坐，手裡捧着一本書。
寒夜垂首默立在側，不時用眼角餘光上下打量一番自家主子。
千歲爺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麼兩樣，高深莫測、美豔陰冷，就像一隻吃飽喝足的雄獅懶洋洋地趴在懸崖巅峰上曬太陽，内裡卻在随時關注它治下的臣民，誰敢輕舉妄動，便會立刻死于非命。
平素這樣的千歲爺最是讓寒夜崇拜，可今日寒夜總覺得千歲爺有那麼點不一樣，具體哪裡不一樣他也說不上來，就覺得别别扭扭。
話說昨晚醜時寒夜才随九千歲從得月樓回來，因着撒謊，寒夜生怕言多必失被千歲爺發現穿小鞋，所以一顆心七上八下什麼都沒敢打聽。但他當時怎麼瞧怎麼覺得千歲爺都很開心，隻道李嬷嬷幫自己圓了謊，更是不敢往這個話題上引，一回端王府便找了借口躲回自己的小屋。
到底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，寒夜昨晚也是累極了，想着千歲爺也睡得晚，今日大概會按慣例免朝賴床養養神，所以一頭倒下去倒是睡得安心。
結果剛到寅時，千歲爺便把他叫起來，也不傳早膳，更不去上早朝，就這麼衣冠楚楚地坐在外殿看書。而且，一坐就是将近五個時辰。除了時不時翻一下書頁，千歲爺不吃不喝也不動。
跟了千歲爺這麼多年，何時見過千歲爺如此用功苦讀過？寒夜幾乎認定千歲爺要謀劃什麼大動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