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(第1頁)

麥兒抱着阮響,輕輕拍打着阮響的後背,像是還在家裡時哄弟弟妹妹那樣。

她們倆身上都沒肉,就算抱在一起也是骨頭硌着骨頭,一層薄薄的皮挨在一起,連熱量都很有限。

天亮後她們就要繼續趕路,麥兒有嚴重的夜盲症,天黑後什麼都看不清楚,無論月光再亮,她們都不能在半夜趕路。

路上麥兒的生意并不算好,也不是次次都能收到糧食,多數時候,阮響都會和麥兒一起挖草根,割樹皮,随着逃荒的人越來越多,不僅看不到什麼野物,能吃的草根都不剩多少。

麥兒做生意的時候,阮響躲在附近的樹上或者草叢後,如果男人給了糧食,或者順利跑掉,她就在男人離開後再靠近麥兒。

如果男人起了歹心,那躲在暗處的阮響就能偷襲男人,跟麥兒聯手殺了對方。

她們沒有失過手,一旦動手就是生死之争,她們輸不起。

阮響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麼孱弱過了,她這具身體瘦弱到僅剩一把骨頭和一個大腦袋,現在還掉了兩顆牙,她吃不飽肚子,人饑餓過度的時候,整天腦子裡都有吃飯這一個念頭。

“呸,就這麼點東西。”麥兒提起破損得能露出大腿的褲子,一邊把男人扔在地上的芋頭撿起來,一邊罵道,“這麼摳,以後生兒子沒屁眼!”

阮響從樹上跳下來,她的頭皮剛剛結了痂,不知道痂掉了以後那塊頭皮還能不能長出頭發。

麥兒沖阮響招招手:“咱們待會兒看看有沒有那種拖家帶口的,找他們借個火,這芋頭可不能生啃。”

阮響:“我們沒什麼可換的東西。”

麥兒笑道:“這不是還有我嗎?”

“如今我月信都不來了,也不怕懷上孩子。”麥兒慶幸地說。

要是懷了孩兒,恐怕她真就不能活着到南方了。

麥兒并不為賣身羞恥,她沒接受過教育,并不覺得貞潔是個多重要的東西——至少和命比起來不重要,忠貞這個詞麥兒都不知道,守身如玉她更沒學過。

鄉下人連字都不認識,一個村找不出一個讀書人,幹旱時節和鄰村搶水都能發動全村的男女老少混戰,他們活得野蠻,但也正因為野蠻,逃荒路上這些鄉下人反而最堅挺。

她們不敢走大路,隻敢走樹林的小路,阮響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,偷襲還有機會,正面對抗她連一成的勝率都沒有,哪怕是個瘦弱的男人,都能以壓倒性的體力優勢完全壓制住她。

即便她有機械臂,但本身沒有力量,機械臂也難以驅動。

可能一拳頭下來她就得像條死魚一樣躺在地上。

體力不足的時候,任何技巧都是沒用的花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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