牛大轉頭看了眼老娘。
老娘張了張嘴,顫抖着點了點頭:“兒,去吧。”
他們沒有别的親人了,獨他們兩個,老娘老得什麼都幹不了。
母子倆要活下去,隻能跟這些人一起走,此時拒絕了,之後他們必然要被排擠。
這種時候被排擠,隻有一個下場。
牛大放下扁擔,依舊背着老娘,他聲音艱澀,将自己的行李托付給身旁的同路人:“都是些破爛玩意,卻也是原先家中的物什,不是什麼好東西,隻是心裡留個念想。”
被他托付的人連連點頭:“你盡可放心,你去了,任誰過來動你的東西,我都與他拼命。”
牛大轉頭看了眼行李,他點點頭,背着老娘朝村子走去。
那兩擔行李确實都是破爛,有已經爛了的木簪子,有一塊破了的紅布,有一堆既不能吃又不能喝,賣不出去的破爛。
但那些都是他爹,他哥,他嫂子,他侄女留下的東西。
是曾經那個家留下的東西。
“兒。”老娘趴在他的背上說,“莫怕,娘在呢。”
老娘想得開,她輕聲說道:“就是下去了,那也是一家團圓。”
牛大擠出一個笑容來,他許久沒有笑過,如今一勾嘴角,卻覺得臉皮發疼。
他背着他的娘,背着他的整個家,亦步亦趨朝前方的村子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