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都回家去!把門窗關緊!”李大聲嘶力竭,他拿着長棍,将哭叫着的百姓朝大路的兩邊撥,看見找不到爹娘的小娃娃,他還要将這小娃娃領回去看好,等之後再帶他去找爹娘。
李大繼續喊:“不是賊人!是錢陽縣的人!”
百姓們聽不見,無頭蒼蠅一樣在街上亂蹿。
李大的嗓子已經開始疼了,剛開始看見趁機作亂的小毛賊還能拿長棍打過去,如今擡擡眼皮,隻當沒看見。
同他一起的兄弟們也并不比他好多少。
站在他旁邊那個啞着嗓子問:“謝先生什麼時候回來?”
謝長安不在,他們就沒有主心骨。
他們這群力夫都并非清豐縣本地人,爹娘親人都找不到了,靠賣力氣掙口飯吃,然而力氣也不是那麼好賣的,大戶人家自有家丁長工,本地商人也都有夥計,甯叫夥計們被壓斷腿,也不肯再拿錢出來請人。
力夫們住在城南,也沒個正經的屋子,不過是幾個木闆草棚,勉強遮遮風雨。
錢陽縣還不是女大王做主的時候,他們都得勒緊褲腰帶——這不是形容,而是非得将褲腰狠狠纏上幾圈,把肚皮勒起來,才不至于餓得撓心撓肺。
後來,去往錢陽縣的商人多了起來,不少長途跋涉而來,所帶的夥計也累了一路,走遠路的商人是不敢過于壓榨夥計的,出門在外,自家的夥計稍不留神也可能起外心。
于是他們就有了活幹。
漸漸的,也能知道點錢陽縣的事。
商人們帶來的夥計會和他們吹噓在錢陽縣的所見所聞。
剛開始,他們不過是當故事在聽,并不信世上有那麼好的地方。
人人都吃得飽肚子?哈,他們就是再沒見識,也知道這不可能。
就是大戶人家的家丁,也不敢說自個兒吃得飽肚子。
可日子久了,商人們來了走,走了來,夥計們也會在錢陽縣買些東西路上吃,不過許多都經不得久放,當着他們的面就能吃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