搜尋了整整一天,喬荷花的兩條腿都走麻了也隻抓到了六人,其中四人是因為馬氣絕倒地,另外兩人是馬受了驚,将他們甩在了地上。
畢竟是密林,不是草原,再好的騎手也很難在崎岖的地勢上控住發狂的馬。
天色已晚,火把不足以照明,密林比外頭更暗些,月光都照不進來,哪怕士兵們早已沒了蒙雀眼,也隻能就地紮營。
好在每個組都有兩個後備兵,他們背着用以補給的子彈和幹糧,以及不怎麼厚實的帳篷布料。
不過這個帳篷嘛,遇到稍大的風雪就倒了。
可厚實的帳篷,憑他們倆可背不動。
他們找到一處地勢平緩的地方,先将火堆點燃,又紮起帳篷,小組唯一一個夥頭兵将包裡的鐵鍋拿出來,又去取幹淨的雪,煮化成水,招呼兵丁們去喝。
雖說是俘虜,但隻要有用,就不能叫他們凍死了。
喬荷花忍着嫌棄,雖說不能給他們分一頂帳篷,但還是枯枝爛葉,給他們堆了個尖頂的臨時庇護所,也給他們點了個火堆。
士兵們都帶了竹筒,在外頭當碗,用來盛飯喝水都不錯,就是壞了也不心疼。
年輕的士兵喝着水,嗤笑道:“真是可笑,遼人也敢稱自己是華夏正統?他們是漢人嗎?不是漢人,也配說自己正統?”
旁邊的女兵瞪了他一眼:“小聲些,阮姐怎麼教的,你忘了?”
年輕士兵不說話了,過了好半晌才小聲說:“那不是被他們氣的嗎?”
喬荷花也來盛了一杯水,聽見他們的話,心想——壞了,回去肯定要寫自我批評報告了。
阮姐曾經說,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,華夏的土地并非一開始就這麼大,漢人也并非一開始就是漢人——漢朝以前,秦人楚人蜀人,都并不自認是一國人,更遑論民族。
是漢朝以絕頂的武力,讓天下百姓歸一,從此自認漢人,以國号為民族。
漢朝滅國後,還有被漢朝攘滅的蠻夷後代,自認為漢族宗親子孫,要承襲祖宗之志,匡扶漢室,重振漢朝河山。
阮姐說起這個的時候還笑了。
唐朝時期的胡人,也有為唐立下赫赫戰功,為大唐殚精竭慮的忠臣,哪怕到了唐朝武德衰退的時期,也有胡人将領忠肝義膽,為唐朝流盡最後一滴血。
可見天下大勢,絕非分裂,必當走向統一。
對待他族之人,要以威震懾,以德教化。
喬荷花當時不明白,好在當時有膽大的同袍顫抖着問:“阮姐,那些人團結了,又有什麼用呢?他們畏威而不懷德,恐怕孔夫子在世,也無法教化他們。”
阮姐當時笑着說:“問的很好。”
“不過在我回答你以前,你可以想象為何我們這麼容易就拿下了錢陽和清豐——就說錢陽吧,我們當時不過兩百人,錢陽縣内兩千餘人,十倍于我們。”
“倘若錢陽縣當真軍民一心,誓死同我們血戰到底,能拿下嗎?”
“再說清豐縣,縣令還算清廉,百姓日子也不算太難過,可為何也不抵抗?”
喬荷花在心裡答道:因為我們有槍。
但阮姐繼續說:“這與我們擁有何等程度的暴力不同,遼國人能壓着宋人打,可邊關仍有數萬漢人磨刀霍霍,想着複仇。”
“也有城池全民皆兵,戰至最後一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