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正讓她畏懼的是和丈夫一起研讀的那本書。
沒有溫情脈脈,沒有儒生挂在嘴邊的“家國大義”“聖人言辭”,而是将一切平鋪直叙,把最深刻的道理用最直白的語言剖析開來,沒有柔情,沒有矯飾,而天下的道理盡在其中。
周夫人和丈夫整整半個月沒有踏出書房一步,夫妻倆都又髒又臭,哪怕幼子在外啼哭,他們都無法把目光從書上挪開。
“見過阮姐。”周無為和周夫人一起行禮。
阮響擺擺手:“不必客氣,坐。”
周無為安撫的朝妻子笑笑,周夫人這才同丈夫一起坐下。
兩人坐下後,周夫人并不敢說話,周無為拱手道:“多日不見,阮姐神采更勝往昔。”
“好說。”阮響笑道,“周先生也一樣。”
周無為:“鄙人與賤内仔細研讀阮姐賜下的聖書後,心中疑問頗多,厚顔前來讨教,還望阮姐不吝賜教。”
阮響擺擺手:“不必這麼客氣,你要自稱,自稱我就是。”
此時的人都格外“謙虛”,提起自己是鄙人,提起妻子是賤内,提起兒子是犬子。
說到底都是在罵自己,賤内就是——我這個卑賤之人的妻子。
自謙過了頭,總讓阮響覺得有些刺耳。
“是。”周無為笑道,“敢問阮姐,我們如今,真的可以從封建社會步入大同社會嗎?我看書裡說的很清楚,大宋宋朝,已然有了資本社會的萌芽,倘若我們先一步進入資本社會,是否要比走向大同社會容易許多?”
周夫人張了張嘴,也想提問,但還是不太敢。
阮響看向周夫人,她笑道:“夫人想問什麼,直說就是。”
周夫人咽了口唾沫,她鼓起勇氣,聲音卻細如蚊蠅:“書裡說,一旦生、生産力變革,家天下的底子便完了,阮姐你你真能做到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