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玲珑幾日沒睡好覺,一入夢,她便能看到村長那個小老頭兒站在她身前哭,沖她說:“外頭的人要吃了她們啊”
她睡不踏實,每日都要起夜。
彭村窮嗎?窮。
彭村人傻嗎?傻。
他們壞嗎?
他們不壞。
他們不會寫字,不會看書,他們所有的道理和智慧都靠口口相傳,老人們踩了坑便嚴防死守,不許年輕人再去踩,他們靠着自己的血淚教訓,趟出了一條生路來。
雖說這條生路不體面,也沒能讓他們過得多好,隻能勉強在坭坑裡折騰求存,但好歹有個泥坑能折騰。
還有那麼多深山裡的村鎮,消失的悄無聲息,沒人知道他們來過,也沒人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走的。
陳玲珑睡不着了,她從草床上坐起來,将趴在她腳背上的蟲子捏死了扔到一邊。
她悄悄走到窗邊,透過窗子看出去。
遠處樹影憧憧,耳邊是止不住的蟲鳴和戰友們的鼾聲。
喬荷花摸着肚皮說夢話:“爺吃肉”
陳玲珑轉頭看了喬荷花一眼,頗有些羨慕。
喬荷花就沒有她這樣的煩惱,因為喬荷花從不像她一樣認為彭村的人蠢過,喬荷花從一開始,就沒想過讓彭村的人一定要怎麼幹,而是像阮姐對她們一樣慢慢引導。
難道她自己也是一開始就想當兵的嗎?
陳玲珑在心裡自問自答,不是,她剛知道有女兵的時候也覺得這是天底下最可笑的荒唐事,讓女人當兵,哪怕是暴君都幹不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