蜂窩煤是個好東西,沒什麼煙,又燒得慢燒得透,否則冬天真是難捱,往年燒柴,柴煙大,在外頭燒還是冷,那麼大的風和雪。
可若要專門建個暖屋——又不是皇後娘娘,還建個屋子專門用來燒柴?地主太太都不敢想!
燒炕也要許多柴,還不如下床用蜂窩煤,沒在炕上暖和,但能省不少柴火。
不過錢還是省着花,過年之前去城裡買好豆子給大郎吃,可惜這個時節買不到麥苗,否則她咬咬牙,也願意給大郎喂麥苗。
牛車慢悠悠地出現在了錢二妹的視野内,她即刻朝前走了幾步,幾乎要把村長都擠到身後去。
村長瞪了她一眼,但看清楚是錢二妹後也沒說什麼。
農人很少說苦出身,他們自己就苦,很難覺得誰苦,大家不都這麼過來的嗎?
可錢家不同,家裡的男人早死,幾個娃娃死的就剩下錢二妹一個,今年雖說有了牛,可人依舊還是要下死力氣,家裡的寡母身子又不好,就錢二妹一個女娃娃把自己當壯勞力使。
别家天亮了去地裡,錢二妹天不亮便已經在幹活了。
農先生說松針水和肝髒豆腐能治蒙雀眼,别家舍不得買肝髒,但豆腐是舍得的。
可錢二妹和寡母每日都煮松針水,日日用竹筒帶在身上。
一滴汗在地上摔八瓣,才終于迎來了豐收。
村長每每看到錢二妹,想起自家那幾個抽一鞭子動一下的娃,心裡就難受,甚至想哭。
“二妹啊。”村長笑呵呵地問,“今年冬天好過啦。”
錢二妹聽見村長的聲音,轉過頭笑着說:“是好過哩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