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産婦的悶哼,孩子終于在産鉗的輔助下慢慢從産道脫離,醫生在嬰兒的頭出來後一手拖住孩子的後腦,将産鉗交給身旁的護士,又輕輕将嬰兒“拽”了出來。
“産道口有輕微撕裂。”醫生在孩子完全脫離母體後将臍帶剪掉,把它交給了身旁準備的護士,嬰兒五官緊皺,哭聲十分微弱,護士将它用幹淨的棉布擦拭後裹起來。
醫生的手沒有放開臍帶:“産婦的宮縮停了。”
“沒時間猶豫。”醫生看向阮微,“你手小,經驗多,你來。”
阮微也不推辭,她深吸一口氣,取代醫生坐到了産婦的雙腿中間。
她要用手去将胎盤取出來,否則臍帶連接的血管暴露在外,很快就會引發大出血,而他們現在根本沒有應對大出血的手段。
一旦産婦大出血,他們能做的,也隻是在産婦臨死前給她心理上的安慰。
阮微深吸一口氣,平心靜氣的将一隻手順着産道探進産婦的子宮,另一隻手放到産婦的腹部上方推壓,直到她的手被貼到子宮壁,将胎盤與子宮剝離。
産婦已經完全失去了力氣,她還能喘氣,但發不出一點聲音,蒼白的臉上滿是汗珠,順着額角不斷滑落,打濕了枕頭。
“好了”阮微将胎盤順利取了出來,她的額頭也冒出了細汗。
“進出的人都要消毒。”醫生看着阮微将胎盤放到一旁的鐵盤上,但衆人都知道最危險的時刻依舊沒有過去,醫生歎道,“去跟她的親眷說一聲,她得在醫院待上七天,七天内沒出事才能接回去。”
沒有合适的藥物,産婦仍舊可能因為感染引發各種症狀。
而他們現在沒有辦法,阮姐說的無菌根本做不到,隻能盡量用酒精噴灑地面,器具全部煮沸,每天都要打掃隔間。
石灰水雖然也能消毒,但那是在病患入住前,病患入住後就很難再用石灰水了。
嬰兒已經被護士抱去了另外的房間。
産婦危險,嬰兒也沒有好到哪裡去,它的哭聲非常微弱,呼吸也淺,不等醫生開口,護士就立刻将孩子送去了育嬰室。
育嬰室裡擺放着幾個木箱,木箱的一面是玻璃,而在木箱的下方則有一個可以拉開的小櫃子,裡面放着動物内髒做成的“水袋”。
木箱上還挂着溫度計。
護士把水袋裡的水換成熱水,看着溫度計的溫度上升到三十五度左右,她才将孩子放進去。
這些木箱本身是為早産兒準備的,護士也不知道對因為難産而虛弱的嬰兒來說有沒有用,但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,有總比沒有好。
護士要一直盯着溫度計,一旦溫度過高過低都得更換水袋裡的水,她看着嬰兒那張小臉,知道自己白天是别想偷一點懶了。
阮微也已經走出了隔間,她在心底慶幸産婦沒有大出血。
沒來太原之前,她跟着老師看到過大出血的産婦,老師也無能為力,隻能讓人把本不該進去的親眷們叫去看産婦最後一面。
有時候這些悲劇是可以避免的。
仍舊有許多百姓不願意将病人和産婦送進醫院,自己在家接生,血實在止不住了才送到醫院來!
十個送來的産婦裡,活下來的就那麼一兩個。
隻要挺過這幾天,這個産婦就能活下來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