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深冬時再能挨凍的北人,也必須縮在屋子裡,想盡辦法保持身體的溫度。
阮響點頭說:“急行軍吧,三天内渡河。”
陳五妹有些遲疑:“急行軍”
阮響:“明天把能留下的都留下,急行軍,越河占領交州,一旦進了交州這場仗就赢了一半。”
“讓補給部隊慢慢跟上。”阮響深吸一口氣,“隻能這麼幹了。”
陳五妹沒有質疑阮響的決定,她撐着膝蓋站起來:“我去通知他們。”
阮響看向陳五妹:“你去喝點草藥。”
陳五妹答應了一聲——她已經咳了三天了。
不到半個時辰,命令迅速下達,通知到了每一個士兵。
好在這麼長時間的行軍,士兵們也已經快被寒冷的天氣逼瘋了,甯願拼一把,隻要能沖進交州,就能住進屋子裡,哪怕十幾個人擠一間房呢?那也比在冰天雪地裡睡帳篷好。
當天夜裡,各個班的班長做好了總動員,直等天亮,便抛棄多餘負重,直奔河道。
馬在這個時候也是騎不了的,積雪太厚,哪怕清理了道路,也隻是把積雪從大腿深,變為小腿深。
阮響走在第一梯隊裡,也就是所謂的排頭兵。
隻是和朝廷不同,所有的高級将領都是排頭兵,全都要在最前方開路。
急行軍的途中沒有一個人會張嘴說話,一旦張嘴,寒風就會灌進口中,帶來的痛苦簡直像是要侵入五髒六腑,一旦刮起狂風,還必須緊急卧倒,卧進雪中。
阮響有些慶幸自己在鍛煉上一直沒有松懈,也慶幸自己已經接近十四了。
如果是三年前的她,那是真扛不住。
急行軍的路上也少有休息的時候,吃幾口幹餅,啃兩口雪團,然後站起來繼續前進。
直到他們熬過三個日夜,到達遼闊的母親河邊。
河水已然結冰,斥候們開始慢慢試探冰面,在确認無誤後,阮響才帶着人踏上這還不知道能不能保證安全的冰層。
畢竟斥候也就十幾人,但她的身後是近兩萬人。
一旦出事,折損的恐怕不止幾人十幾人。
“阮姐。”陳五妹在這個時候終于忍不住湊到阮響身旁說,“你等等再來吧。”
阮響搖頭:“不行,士官要身先士卒,更何況是我,我必須帶好這個頭。”
“可是”陳五妹還要說話。
阮響說:“沒什麼可是,跟上我。”
阮響踩上冰面,她穿着皮靴,在冰面上不斷打滑,偶爾甚至隻能滑稽的屁股着地滑向前方,本來還想盡量讓自己看着體面點的士官們立刻抛棄了體面。
體面是一回事,盡早渡河才是正事。
從天還未明到最後一絲日光斂去,最後一名士兵才成功渡河。
“幸好凍得夠結實,冰面沒有開裂。”陳五妹松了口氣,她啃了口雪球,苦中作樂道,“多少年沒過這樣的日子了,骨頭都酥了,也該重新打熬打熬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