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身子還是得好,得跑得快,動得快,長途跋涉也得有個好身子不是?”
婦人聽得還是懵懂,但總歸知道一件事——身子骨好就成了!能跑能跳就能當兵!
當兵好啊,自從這群當兵的來了,才叫她們曉得啥叫一擲千金呢!
以往那些大老爺也不找她們買飯菜,力夫們又窮又摳搜,海女們自個兒能做,能掙得錢十分有限。
可當兵的一來,簡直是樣樣都買,就是能磕掉牙的幹餅,也泡着熱湯吃了。
比船工還大方,無論男女都不跟她們講價為難,除非擡價擡得過于離譜,但也沒幾個小販敢擡。男兵也都不曾對着她們口花花,或者伸手摸她們的胸脯和屁股,以前賣東西給船工,船工手腳可都不幹淨。
這樣的兵當得比地主老爺都不差了。
婦人忍不住問:“那、還要女兵嗎?”
喬荷花忙說:“大嬸,你這樣的可不成。”
婦人生得矮小,站直了腦袋頂都才到喬荷花肩膀。
“不是我。”婦人歎氣道,“是我那小閨女,自幼長得粗大,能吃!我家那口子每天捕的魚她能吃一小半,那魚也沒什麼油水,半夜餓醒了就哭說來不怕你們笑話,原是想着叫她下水摸珠去,靠打漁和我這小買賣,養不活她哩。”
戰友:“摸珠不好麼?”
婦人擺擺手:“海女尚能撐着船,漁夫也不總是下海,珠女是要日日泡在海裡呀!有命掙錢,沒命享福!”
喬荷花也歎:“是、你們日子不好過。”
婦人:“誰說不是?我那小閨女個子不像我,像她爹,個頭比你還高,能吃,也能長肉。”
“我也沒法給您一個準話。”喬荷花隻得說,“還招不招兵我也不清楚,不過叫你閨女多跑跑,别憋在屋裡,一身肥肉可不行。”
婦人聽出了這意思,估摸着還得招兵,她忙說:“哎!我耽誤你們這麼多功夫!這錢你們拿着,饅頭算我送的!”
說着,婦人便将錢又掏出來,往喬荷花面前遞。
原本臉上還帶着笑意的喬荷花和戰友立刻如臨大敵,頭一件事是左右眺望,唯恐有别的戰友看着,一旦被發現,回去自證清白的流程又是一大堆,比寫報告更可怕。
“别别别——”戰友的嗓音都劈叉了,“嬸子,你要是為我們好就把錢收起來!”
“我們可不能拿老百姓一針一線!”
婦人隻以為是客氣話,甚至伸長了胳膊要往戰友衣兜裡揣。
逼得戰友拿着饅頭撒丫子跑。
戰友先一步跑了,喬荷花一邊暗恨,一邊隻能溫聲細語道:“嬸子,真不能拿,你問我,我回你,這是一回事,可你要是掏錢這就是另一回事。”
“咱當兵的,吃的飯就是老百姓交的稅,本是該做的事。”
婦人茫然的看着她,拿着錢的手不斷顫抖。
喬荷花趁婦人發愣,腳下抹油,也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