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村裡哪兒掙得到錢?都是自種自吃,就是不農忙的時候,也隻有她公公和男人能出去打短工,掙得那點錢也不過給孩子們加點餐。
等她在這兒站穩了腳跟,就給娘家大哥去信。
大哥在災荒的時候入贅了地主家,如今大哥一家過得也不好,地主去年沒了,嫂嫂和大哥生了兩個女兒,就被族老找到了由頭,搶走了不少好田。
大哥是贅婿,加上人又好欺負,說不上話。
嫂嫂也是個好性子,不夠潑辣,倘若被族老一逼,松口讓族人過繼到親爹名下,那就連最後一點财産和土地都沒了。
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,還是得出來,出來才有活路。
大哥沒什麼本事,但有力氣,去扛包也不怕沒飯吃。
嫂嫂好歹是地主家的女兒,又是獨女,識字算賬都是會的,算盤使得也好,來了這兒豈不是如魚得水?
兩個侄女也能送去讀書,地主家是有藏書的,起步就比别的娃娃高,将來說不定也能當個官,一家人就改頭換面了。
小兒媳抿着嘴笑,她如今都會用成語了!
“梅子!”
門口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男聲。
小兒媳猛地擡頭,她瞪大雙眼,不敢置信地大着嗓門喊:“你咋回來了!這、這不是休沐的時候啊!”
夏三穿着青灰色的薄棉襖,頭發短得幾乎能看到頭皮,不過才在軍營吃了兩個多月的飯,人看着就壯了不少,他獨自一人,背着雙肩包,一臉小心道:“小聲點!小聲點!”
“娘呢?”夏三邁步進屋,“我有話跟娘說。”
他轉身将門關起來,關門前還探出頭左右看看,确定沒人跟着他,也沒人在附近在偷聽。
“啥事啊。”梅子面色古怪,“跟做賊似的。”
夏三:“大事!”
陳秋菊正好端着午飯進屋,一看到兒子,她臉色一變,又在瞬息之間恢複平定,她也不和夏三寒暄,隻對大兒媳說:“把孩子都帶去巷子裡吃。”
孩子口無遮攔,再教也容易大嘴巴,不如一開始就不叫他們曉得。
等人都走了,陳秋菊才領着夏三到自己的小屋。
母子倆坐在床邊,陳秋菊:“告了?”
夏三點頭:“告了,不過告軍營沒用,得去役吏局,人說了,現在沒證據,得我配合他們拿到證據才成。”
陳秋菊:“那你就去,這個不怕,隻要你不回村裡露臉就成。”
“不過”夏三低着頭說,“說我在軍隊裡告狀,影響不好,本來該直接開除,以後不許再進軍營考吏目,不過倘若我能戴罪立功,雖然回不到軍營,但能進役吏局,當個役吏”
陳秋菊倒是無所謂:“這有什麼?哪怕真就不讓你當官當吏目了,城裡這麼多活,燒磚都能去,不就一口飯吃嗎?”
“報了仇,咱才能安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