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6章(第1頁)

不對,到時候自己就進城了,等自己站穩腳跟,就把娘和大嫂也接過去,好歹是親娘,該孝順還是得孝順,大嫂也是個有力氣的老實人,獨自在城裡不安全,得一家子抱團才成。

夏喬一腦門官司,陳嬸子也未見得有多輕松。

陳嬸子不敢住到村裡,甚至不敢把臉露出來,但她也怕夏喬不盡心——夏喬不缺吃穿,即便想去城裡,恐怕也還沒有到破釜沉舟的地步,她一咬牙,靠雙腿走回了青州。

她回了屋,先将這些日子攢下來的錢算仔細,好在有銀票,算起來也容易,她咬咬牙,将一張銀票揣到兜裡,預備着給夏喬拿去。

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,更何況隻是錢。

陳嬸子呼出一口長氣,她未嘗不知道此事一旦事發,整個夏家村都可能被連累,哪怕賊首是族長,但村民真就一無所知,隻是單純的被害嗎?

不那些被匪徒吸納的年輕人,都是村民的兒子!

那些上山成親的女子,都是村民的女兒!

夏家村已然成了賊窩,一旦事發,全族都不會落到好處。

而其中也有她的鄰裡,她的親朋。

可是,報仇近在眼前,她還能回想起長子臨行前那張幹瘦的臉,他提着的包袱裡隻有一套衣裳,十幾塊幹餅,以及家中僅剩錢财的一半。

誰都知道長子此去十死無生,可她這個當娘的甚至不敢相送,隻敢将自己關在屋子裡哭,大兒媳撐起了她的責任,大着肚子将長子送出門。

長子的命懸在她的頭上。

甚至兩個遠嫁的女兒——當年災荒,她想讓兒子們送糧給女兒們,卻也被村人阻攔,你家給女兒送了糧,我家要不要送?顯得你是好人,我們都是惡父母?既如此,就不能開這個禁!

時至今日,陳嬸子都不知道自己兩個女兒随着親家去了何方,此一生可還有再見的機會?

她肚子裡落下的肉,竟然隻剩了一個還在她身側。

為人父母,兒女死的死,流落的流落,她心裡憋着一股氣,這股氣必要族長的血肉來撫平。

陳嬸子叫來夏三,她将銀票遞給他,叮囑道:“你送去給夏喬,在村裡你也有幾個兒兄弟要拉攏,靠夏喬一個還是兇險,可人多了,難免嘴雜,你心裡要有成算。”

夏三膽子還是不大,但也知道家中離不開人,大嫂和自己媳婦還要掙錢和帶孩子,娘腿腳也不好,爹還得扛包,家中隻有他一個“閑人”,倘若此事不肩負責任,那要他何用?

“娘,我清楚。”夏三,“我心裡有幾個人選,手裡也有他們的把柄,定能哄他們上船,絕不給他們下船的機會。”

“你心裡有數就好。”陳嬸子拍了拍夏三的手臂,“你大哥的仇,你大嫂的仇,幾個侄子侄女的仇,都得指望你了。”

陳嬸子:“還有役吏你當不成兵了,倘若再當不成役吏,也得去和你爹一樣扛包。”

仇恨與前途捆綁在一塊,容不得夏三有絲毫退縮之意。

夏三肅容道:“娘,你放心,你兒子我不是個孬種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