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是一開始,李同确實是想做個好官,甚至剛到蘇松之時,還可能想利用職務之便,扳倒東廣家,也許他也不想如此,但他終究被帶到了泥溝裡。
有些事情,一旦做了,便回不了頭了。
便如與他同姓的蘇松李家,蒙冤滅門,李蝶兒上上下下幾百口人,無一人幸免。
作為按察使的李同,又豈能是清白的?
李同确實有苦衷,地方軍隊和政府沆瀣一氣,檢察院無能為力!但人在官場。無能,又何嘗不是罪過?
蘇子衿覺得他不冤。
若他不死,對不起自焚的李蝶兒,也對不起這些年江南的枉死之人。
李同不再言語,似乎是心灰意冷了。蘇子衿百無聊賴地看着周圍的牆壁,厚重冰冷而潮濕。
滴滴水珠順着青苔滴滴滑下,落入蘇子衿的指尖,傳來絲絲陰寒的涼意。
漆黑狹小的空間,低矮壓抑的棚頂,似乎預示着屋中人的未來。
她心中發緊,自古官場如戰場,成王敗寇。她以後的路,還需慎之又慎。
蘇子衿靜靜地沉思着,将她來到江南之後的事情一一複盤。哪裡她做得十全十美,哪裡尚需改進。包括她接觸到的每個人,也都拿出來仔細琢磨了一遍。
成在哪裡,敗在哪裡。有何可取之處,有何引以為戒。
一想便是一夜,天邊露出肚皮白,曦光順着狗洞的縫隙亮起一條彎彎地弧度。
清風睜開微眯的眸子,“大人。天亮了。我們要出去嗎?”
“出去幹嘛?”
既然還能苟着,苟着不好嗎?
出去送人頭嗎?
“大人不是和陸大人約好天亮在衙門裡彙合嗎?”
“從莽山到衙門還有一段路,就算他功成,也沒那麼快回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