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孫遠,你先回去。”葉雲吩咐道,“盯緊所有線索,等我消息。”
孫遠走了。
客廳裡恢複了安靜,隻有牆上挂鐘的秒針在滴答作響。空氣裡還殘留着孫遠帶來的緊張氣息,以及茶水微涼的香氣。桌上,那份關于潘家覆滅的文件還靜靜地躺着,像一個沉默的警告。
蘇瑤兒站起身,收拾了茶具。她将杯子一個個沖洗幹淨,放回櫥櫃,動作不緊不慢,每一個步驟都井然有序。做完這一切,她才發現葉雲一直站在原地,看着她,一言不發。
“我去收拾一下房間。”蘇瑤兒說,像是在解釋,又像是在給自己找一個離開這片凝重空氣的理由。
她走進卧室,打開了衣櫃。葉雲的衣服不多,整齊地挂在一側。她伸手,将幾件襯衫拿出來,準備重新熨燙。指尖劃過衣架,觸到了一件質地粗糙的布料。
她頓住了。
那是一件洗得發白的舊病号服。
蘇瑤兒将它取下來,衣服上還帶着樟腦丸的清淡氣味。她攤開衣服,視線落在了左邊的袖口上。那裡有一塊磨損得厲害的地方,被人用針線細細地縫補過。針腳歪歪扭扭,線頭也收得很難看,是初學者才會有的笨拙。
是她縫的。
在那個醫院的下午,他昏迷不醒,她守在床邊,發現了他袖口的破損。她找不到合适的工具,隻問護士要來最簡單的針線包,一針一線,笨拙地将那處破損縫合。
那時候,她并不知道自己做這些是為了什麼。或許隻是想找點事做,驅散心裡的恐慌。
記憶湧上來,連同那份被塵封的心悸。她用手指輕輕摩挲着那粗糙的針腳,指尖有些發涼。
一雙臂膀從身後環了過來,将她圈進一個溫熱的懷抱。
葉雲的下巴輕輕抵在她的發頂,他身上沒有了硝煙和血腥味,隻有幹淨的皂角氣息。他沒有說話,隻是抱着她,感受着她身體瞬間的僵硬。
“這件衣服,我以為早就丢了。”他的聲音很低,胸腔的震動透過她的後背,清晰地傳遞過來。
“我我收起來了。”蘇瑤兒的聲音有些不穩。
葉雲收緊了手臂,将她更深地嵌入懷中。他低下頭,鼻尖幾乎要觸碰到她的耳廓。
“以前覺得你煩。”
他的聲音很輕,像一句歎息。
蘇瑤兒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“每天在耳邊說話,管這管那,像隻蒼蠅。”
他頓了頓,懷抱卻絲毫沒有放松。
“現在”
他停頓的時間有些長,長到蘇瑤兒幾乎要以為他不會再說下去。
“想把全世界給你。”
這幾個字,他說得極慢,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,又像是一個醞釀了許久的鄭重宣告。
蘇瑤兒僵住的身體緩緩放松,她沒有掙紮,也沒有回應。過了很久,她才慢慢轉過身,面對着他。空間很小,她的後背抵着衣櫃門,退無可退。
她擡起頭,撞進他深邃的眼眸裡。那裡面沒有玩笑,也沒有試探,隻有一種她從未見過的,幾乎要将她吞噬的專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