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砸!扔出去!”
潑皮們狼一樣撲上來。
瓦罐碎裂,瘸腿桌子掀翻,娘留下的粗瓷碗摔在牆角…爹沖上前阻攔,被按在地上打的奄奄一息。
“郭大哥,天寒地凍,你讓我們住哪啊,求求你點活路吧。”
秦衛東被死死按在冰冷的泥地上,臉貼着凍土,大聲嘶吼。
郭永财叉着腰得意洋洋:“秦衛東記着!你秦家,狗都不如!”
寒風卷着雪,刀子似的刮。
爺倆被趕到村北窩棚裡,爹隻剩遊絲般的氣。
“為什麼,我秦家以前雖是地主,但沒少接濟鄉親們啊。”
“尤其郭家,沒有那兩袋大米,他全家都得餓死。”
“為什麼咱都躲着他們了,他們還要欺負,為什麼”
秦衛東把爹冰冷的身體緊緊摟住,哭的撕心裂肺。
“衛東,爹對不起你,我不該娶你媽,不該生下你受苦,如今,你又能躲哪去呢”
爹的手垂了下去,再無聲息。
雪無聲地落,蓋住一切。
爹死了。
凍死的。
死在自家窩棚裡。
而不遠處的祖屋裡,亮着郭永财暖烘烘的燈!
一種死寂攥住了秦衛東的心髒,比雪夜更冷。
他的魂,仿佛跟着爹最後那口氣,被風雪吹散了。
一天後,村後山亂葬崗。
秦衛東一個人在凍得梆硬的黃土地上,一鎬一鎬刨坑。
鎬頭砸下去,隻有個白印,震得他虎口裂開。
汗水浸透破襖,又冷又沉。
淺淺的坑刨開,他把爹放下去,捧起冰冷的土塊蓋上去,手抖得不成樣子。
“爹…兒子沒用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