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眼看天都暗了下來,再不回就來不及了!”穗禾看着陸瑾晏,又催促了一句。
昏暗的馬車裡,他直直地看向她,眸子幽深,像是看不見底的寒潭。
穗禾頓時有些啞然,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。
可她眼裡的急迫是藏不住的,整張臉滿是不安與慌亂。
像是他不答應,她就會無措地落下淚來。
陸瑾晏伸手抽走她手中的折扇,“啪”的一聲打開後,自個扇了起來。
“回。”
下一刻,馬車就緩緩地動了起來。
穗禾心裡的大石頭可算是落地了。
馬車奔騰在田間的小道上,因着速度快,少不了颠簸。
穗禾默不作聲地坐着,連呼吸都放得極緩,恨不得讓自己不存在。
便是她低着頭,都能感受到他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。
帶着探究和一些說不上來的感覺。
讓她如坐針氈。
那股壓迫感重新席卷而來,穗禾隻好扭頭看向車外。
此時夕陽西下,田間地頭的農戶們也都扛着農具陸陸續續往家裡走。
勞累了一日,此時許多人連身子都直不起來了。
看着他們,穗禾不免想到自己的爹。
家中的五畝地全靠她爹一人,就這樣早出晚歸地耕種,所賺的錢也隻夠維持住一家的生計。
她爹又是個閑不住的,過了農忙時節還時不時出門做些短工,貼補家裡。
也正是一家子都辛勤地勞作,又碰上了風調雨順的年月,日子才能蒸蒸日上。
不像十年前,連綿一月的雨讓江河發生水患,直接沖毀了她幼時的家。
那時她爹和她娘,帶着她和在襁褓中的和哥,一路北上。
中間不知走了多少天,有數不清的人妻離子散,又有許多人就此倒了下去,再沒起來。
可他們一家依舊相互扶持了過來,來到這魚米之鄉,掙出了一條生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