穗禾閉着眼,将陸瑾晏這句話聽得一清二楚。
她心裡頓時松了一口氣,他對她果然是一時興起。
可轉念一想,她又分外惱怒。
就為了這一時興起,他就想強迫她一道去京城。
她恨得厲害,自家在豐橋村安家不過十年,到頭來又要落下一個骨肉分離的下場嗎?
她費了那麼大的心思,主動為奴,處心積慮幹好差事得賞賜,眼看着家裡的光景一日比一日好。
可陸瑾晏偏偏這個時候回府了!
他十年未回府,怎麼不再晚些呢!
穗禾心裡苦得跟什麼似的,臉上被他碰過的那處更是燒得她生疼。
外頭的聲音漸漸微弱了許多,穗禾這才慢慢睜開眼。
可睜眼就瞧見了陸瑾晏穿着一身石青色直裰長衫,正坐在書桌前寫着些什麼。
這會兒太陽西斜,屋裡的光也暗了些,書桌上的燭台彌補了這差的光。
配上他這身裝束,像極了備考溫書的學子,内裡自有一番文氣在。
可他偏坐得端正威儀,一雙眼銳利如刃,硬生生多了抹肅殺的氣勢在。
穗禾才看了他一眼,下一刻陸瑾晏擡眸看着她。
“歇好了,就來伺候筆墨。”
聲音低沉,聽不出喜怒,可穗禾卻敏感地察覺到他内裡有幾分不悅。
她不知道他的不悅來源于何處,隻是不想被這股煞氣波及到。
穗禾起身,悄聲走到他右手邊。
她取過桌上的墨硯,慢慢地為他磨墨。
過去大太太處理莊子上的大小事宜,她也是服侍過的,自然知道該怎麼把墨研磨得順滑不幹澀。
她就站在一旁靜悄悄地墨着,待硯台的墨足夠了後,她重新為陸瑾晏倒了杯茶。